“妈。”陈小榆愣了愣。
“叫什么,快去!”邹母瞪眼。
陈小榆只好起身,撩起围裙擦了擦眼睛,冲邹强小声的说了两句,匆匆回家。
没一会儿,顾红旗端着两个大碗回来。
碗里都装着米饭,上头的菜都堆得冒了尖。
黄澄澄的炒鸡蛋、透着香味的姜炒鸡块、绿绿的小青菜,配上白白的米饭,看得人口水直咽。
围观的人觉得,等着也是等着,不如趁着人还没来齐,先抽空去吃个饭,吃饱了才有精神头继续看大戏。
于是,很快大家就纷纷散去。
“嗳,你们别走啊!”邹母急了,忙起来叫道。
没人理会。
“强子,进去歇着吧。”石坚诚关切的劝邹强,“你才好些,可别落下病根来,我还等着你早些归队呢。”
“石营,我想看。”邹强的眼中满是悲凉,但,他坚持留在外面。
“你呀。”石坚诚叹了口气,拍了拍邹强的肩,站了起来,“那行,我先把这些送你家堂屋去。”
邹强实在没心情说什么,便点了点头。
石坚诚把医院带回来的大包小包送到了邹强家门口,也没进去,就站在堂屋外喊了一声:“邹嫂子,东西给你放门边了。”
邹母听到声音,转过头盯着石坚诚,两只眼睛睁得跟探照灯似的,直到石坚诚离开,她才收回了目光。
邹强看到,心里更寒。
这,就是他的亲娘。
每次有人经过他家门口,就好像那些人都是来勾他媳妇儿似的,让他极其没有面子。
或许,在她心里,儿媳妇会不会被人勾走,重过他的命。
“你去吃饭吧。”杨红星也看到了,她只觉得好笑,看了一眼就不管了,接了饭,就赶顾红旗回去吃饭。
顾红旗倒是也没有坚持留下。
她知道,硬仗还在后面。
她得攒足了力气,一会儿帮着撕那老太婆。
都说是误会了,还要公然毁她哥嫂的名声,太可恶了!
陈小榆也很快就端了吃的出来。
四个三合面黑馒头,两碗堪比清水的肉汤。
汤确实有肉味,但,看不见一丝肉。
陈小榆先把吃的送到了邹母面前,然后才把剩下的一半放到了邹强那边:“强子哥,你快吃。”
她背对着邹母,小心的撕开了一个馒头。
里面,夹着一块肉。
“你吃吧,我不饿。”邹强摇头。
“你还伤着,不能不吃东西。”陈小榆说着又掉下了眼泪,压着声又劝,“你快吃,别让妈看到。”
邹强抬头看了看陈小榆,又看了看馒头里面夹的肉,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伸手接过,咬了一大口。
一口下去,肉全进了他的嘴里。
陈小榆这才让到了一边,端着汤小心的照顾着邹强。
杨红星微讶。
这个陈小榆对邹强倒是有几分心思,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怕邹母,自家男人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敢去照顾。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各家的饭都搬上了桌。
离得近的邻居们,都敞开了堂屋门,边吃边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离得远的,干脆就端了饭碗过来。
一时间,竟有了旧时电影下乡、大家端着饭碗去占位置的气氛。
杨红星瞧着,又忍不住想笑。
饭吃完,又等了一会儿,曲离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章建设和那个邹母说的老姐姐却迟迟未到。
“去催催。”曲离一到,张秀暖就跑过去小声的说了两句,他看了邹母一眼,又看了看邹强,忍住了心头的火,冲身后的卫兵说道。
邹强是个优秀的同志,又重伤在身,无论如何,都该给他几分体面的,但,他也知道,今天的事没办法善了。
邹母不省心,杨红星同样不是省油的灯。
光是想想,曲离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但,他身为教导,解决问题,责无旁贷。
卫兵应命离开。
曲离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了过来:“强子,你真是胡闹!伤没好怎么能出院?!”
不出院,也就不用看这些糟心事了。
他打心眼里,同情着邹强。
“曲教导。”邹强伸手拿过拐杖就要站起来。
“别动别动。”曲离忙上前一步,按住了邹强的肩膀,“都伤成这样了还逞能,坐着!”
“我这伤,有医院养和在家没区别,回家还能省些事。”邹强只好坐着,无奈的解释道。
“就算在家,也不能大意,药该用还得用。”曲离在邹强身边坐下,仿佛他回来就是给邹强做思想工作的,“手上要是紧巴,只管跟我或是你嫂子说,等开了工资你再还我们就是了,身体要紧。”
“谢谢曲教导。”邹强红了眼眶,看向了杨红星,“之前顾嫂子替我垫付的医药费,我都还没还,今天……我都没脸坐在这儿说对不起。”
“一码归一码。”顾弘骁淡淡的说道,“都是队上的兄弟,不论是谁,遇到了,帮一把是应该的。”
“嫂子仁义,我邹强记着。”邹强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愧疚的说道。
“你能知恩就好。”曲离意有所知的拍了拍邹强的肩,才抬头看向了邹母,“婶子,你知道强子住院,是红星出的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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