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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页
    江厌辞目送月皊离去的背影,待她出了屋子,他才收回视线。他垂首,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臂,纱布一层又一层裹住他的小臂,在结扣处被月皊系了个蝴蝶结。
    江厌辞目光顿了顿,在那个蝴蝶结上多看了两眼。
    月皊从里间出来,迎面遇见孙福,她低下头藏起哭湿了的脸,快步往自己的小间走去。
    即使是白日,一进了她那间狭窄的小间,周围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月皊在木板床坐下,耳畔回响着江厌辞刚刚对她说的话。他说的那些话,最后只剩一句反反复复萦绕在她耳畔——
    “你本无辜。”
    这么久了,终于有一个人对她说她是无辜的。她多少次躲在被子里哭,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做错什么了呢?
    为什么她生来就是有罪的呢?
    没有房门的小小夹间,完全不隔音。月皊听得见外面婢女的脚步声,还有孙福笑呵呵的说话声。
    她躺下来,用薄薄的被子将自己的头脸完全裹起来,免得啜涕声溢出来,被旁人听了去。
    眼泪打湿了枕头,再弄湿了她的脸。在漆黑又闷人的被子里,月皊哭着哭着,哭得睡着了。
    ·
    东篱依了江云蓉的吩咐,出了府,往陈家去。陈家祖上几代都是富商,人人长了颗非常会赚钱的脑子。按理说,都是聪明人。可是陈家人的聪明却只在赚钱一件事上,其他事情干什么都不行。
    家里足够富裕了,总忍不住想往官场上闯一闯。陈家人丁旺盛,老少爷们也不是没买过小官,可陈家人的脑子长得偏,即使是最简单的公务也不好,捐钱再多买来的官也做不长久。
    陈家人也想从娃娃抓起,请了多少名师进门教导子孙。可陈家的子孙们,自会说话就会打算盘,但是让他们读书写文章,简直是要了命。
    长此以往,陈家人也逐渐歇了旁的心思,专心做生意。是以,陈家在长安的确算得上有钱人,可又因为家里办过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长安的名门贵族们大多看不上陈家。
    陈六郎听说江云蓉身边的婢女求见,立马推开怀里的小妾,提起裤子往外跑,在花厅里见了东篱。
    “东篱姐姐有什么事情?”陈六郎笑眯眯地亲自给东篱倒了茶水。
    “这可使不得。”东篱侧了侧身,没接陈六郎递过来的茶水。
    她轻咳了一声,语气随意般开口:“我家娘子着我过来问一句,六郎还想买人吗?”
    “买谁啊?”陈六郎脱口而出。
    东篱在心里骂了句“真是个傻子”,嘴上却说:“还能有谁?六郎还想去我们府上买谁?”
    陈六郎愣了一下,立马眉开眼笑。他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从东篱身侧绕到她面前,笑着问:“东篱姐姐,这事儿还能有戏不成?”
    东篱没有立刻答话,只因她心里也在纳闷。月皊如今已经到了江厌辞屋子里,就算她的身契还在江云蓉说中,江云蓉想随手将人卖了也是不太现实。
    出门时,江云蓉在气头上,东篱也没敢多问,不知道江云蓉到底怎么想的。此时她只能道:“我家娘子只是着我过来问一句。”
    “买啊!”陈六郎拍了拍胸脯,眼睛瞪得明亮。
    月皊生得那般天香国色,见过她的郎君哪个不心动?陈六郎也是的的确确觊觎着月皊的风姿。
    可他想买月皊却不是自己享用,而是要用来赚大钱的。
    ·
    月皊醒来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她迷迷糊糊坐起来,用手心揉了揉闷疼的额角。她的手放下来时,碰到那个食盒。月皊蹙着眉捧了食盒在膝上。
    她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来这盒金子会是谁送给她的。江云蓉为了坑害她故意送来的?
    月皊摇了摇头,觉得不是。
    她将盒子里的红绸布拿出来,凑到鼻前轻嗅,闻到一点点淡淡的香料气味儿。
    辨了辨,好像是薰桔香。
    月皊心里有了个猜测,却也不敢确定。
    “娘子!”花彤站在布帘外。
    听到花彤的声音,亲切的感觉顿时袭来,月皊赶忙将食盒放在一旁,让花彤进来。
    待花彤挨着她坐下,月皊立刻拉过她的手,软声问她:“你都好了是不是?不再烧了是不是?”
    “早就好啦!我身子骨那么硬朗,小小风寒才不能把我怎么样呢!”花彤皱眉,反握了月皊的手,“娘子,你的手怎么这么烫?是不是病了?”
    “刚睡醒,在被子里捂的吧。”
    花彤听说江云蓉气势汹汹来过一趟,这才抽空偷跑出来,瞧瞧月皊。小间里昏暗,花彤并没能看见月皊脸颊上哭过的痕迹。反倒听着月皊语气温软,放下心来。
    她没待多久,就得回去。
    月皊拉拉她的手,说:“你再等等,我跟吴嬷嬷说一说让你回来我身边。”
    花彤立在门口,一手已挑起帘子。她回头冲月皊笑。
    “那我等着!”她的小圆脸笑得灿烂。
    花彤走了之后,月皊从小间里出来,望向外面的天色,原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芳甸瞧了一眼月皊脸上哭过的痕迹,收回视线,温声道:“三郎去了前院,孙公公跟了去。孙公公走前吩咐过,姨娘睡着不要吵着您,将晚膳温着。姨娘现在可是要用膳?”
    月皊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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