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等月皊回话,转身就跑出去拿衣裳。她想着反正不远也没将月皊的衣裳再披上,反正她很快就能回来,反正屋子里热得她冒汗娘子不会冷。
月皊望向花彤抱过来的那叠衣裳,瞧见细细的带子露出一个角。她探手勾住带子一扯,果然将贴身的心衣从那堆衣裳里扯出来。
月皊无奈摇头,心道花彤还是这样毛手毛脚,做事不仔细。她有心自己换衣裳,可只是蜷起手指去翻心衣的动作,便觉得手指头一阵刺痛。
月皊皱眉,望着自己的双手。她双手昨晚被酒坛的碎片割破,左手还好一点,只破了一点点,右手却严重一些,不仅掌心割了很深一道口子,三根手指的里侧也被割破了,使得她做蜷指这样的动作会很疼。
听见推门声,月皊抬眸望过去,道:“你没有忘记拿,在……”
望着江厌辞走进来的身影,她孱弱的声线忽然断开。月皊很快反应过来,她匆匆放下手里的心衣,将堆在腿上的被子一点一点往上挪,直到彻底挡在身前。
江厌辞好似并不认为他撞见了不该撞见的场景,脚步没有停滞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月皊的身前。
他抬手,手掌覆在月皊的额头,看她还烧不烧。
月皊垂着眼,乖乖不动。攥着被子的右手有些使不上力气,被子变得那样沉甸甸。搭在右肩上的被子慢慢向下滑,露出纤细雪白的肩头。
江厌辞瞥了一眼,问:“怎么不穿衣服?”
这问题问得让月皊脸红,忍不住绯思,她“唔”了一声,声音小小地说:“等、等花彤……”
“手给我看看。”他又说。
垂眸的月皊悄悄蹙起眉。她正攥着被子呢,怎么给他看手?她只好低声搪塞着:“手没、没什么事情……”
随着她说话,搭在右边的被子仍然缓慢地向下滑。被沿滑至锁骨下面一点点时,江厌辞直接扯开了她的被子。
月皊愕然抬眸望向江厌辞,睁大的眼眸里噙着一丝不解和更多的惊慌。
江厌辞却没看她,而是拿起放在一侧的中衣上衫,问:“穿这个?”
月皊眼角余光扫到一侧的贴身心衣,生怕他发现她贴身的小衣服还没换,要给她换,她忙不迭点头,点头的动作僵而快。
江厌辞将衣裳展开,披在她的背上,然后握住她的手腕送进袖中,一边给她穿一边问:“花彤没忘拿什么?”
“没、没什么……”月皊迅速咬了唇,懊恼地觉得自己在江厌辞面前快要变成结巴了。她偷偷望向江厌辞,趁他走到她另一边帮她穿袖子时,偷偷攥住身边那件心衣的细带子,将它扯进围身的被子里,藏好。
小衣服刚藏好,江厌辞已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来,去系腰侧的衣带。
月皊抬起眼睫,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离得那样近,她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不是任何香料的味道,月皊以前没有闻过这种味道,若让她形容,只能想到春寒料峭微寒时节的风——如果风有味道的话。
月皊望着江厌辞靠得很近的眉目,心里慢慢浮现困惑。
他说没有把她当成小妾,他说她可以将他当成兄长。可是谁家的兄长会如此不避嫌?
亲生的兄妹都不会如此。
这般想着,月皊轻哼了一声。原以为只是在心里轻哼一声,所以当她发觉自己哼出声音来时,立刻惊得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只露出一双受惊小鹿般明灿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江厌辞。
江厌辞自然听见了那浅浅一道哼音。
他抬眼,四目相对,目光沉缓地在她明净的眸底游走了一息,再收回。
“不好了!不好了!”花彤慌慌张张跑进来,“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月皊一下子变了脸色。
那一日,她正在房中对镜贴花钿,小丫鬟正如花彤这般慌张跑进来,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那些不好的经历让她下意识地蜷起手来,连手指头上的疼痛都暂且忽略掉了。
吴嬷嬷跟着走进来,她心里不大看得上花彤的不稳沉。她禀话:“昨天晚上五殿下遇害,官府来了人请三郎和姨娘去一趟,有话要问。”
江厌辞随意地点了下头,示意知道了,神情中并没有任何意外。他又拿起月皊的外衫,继续帮她穿。握住月皊手腕的时候,江厌辞明显感觉到了她在发抖。
这胆子。
江厌辞抬眼瞥过去,可望见月皊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时,倒也收了笑话她胆子小的心思。
他慢条斯理地将月皊的外衣穿好,道:“不想去就不去。”
月皊慢吞吞地抬起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可以吗?
她不太相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不相信江厌辞的话,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厌辞弯腰,掖了掖月皊腰后的被角。
他直起身吩咐:“今日江府若有人过来问话,尽数拦在门外。”
“是。”吴嬷嬷应着。
江厌辞不再留,转身往外走,跟着官兵离开江府。江厌辞所料不错,他刚走,江三爷瞧着这阵仗便赶过来询问,被吴嬷嬷板着脸拦住,没让进。
不多时,老太太也派身边人过来请月皊过去问话。吴嬷嬷仍旧给拦了回去。
月皊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榻上。花彤拿了早膳粥过来她也不肯吃,花彤好说歹说用胃里垫些东西才能吃药的理由哄着,她才吃了几口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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