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眯起眸子,看到顾澜身上的确没有灼伤的痕迹,只是因为倒在几盘残渣剩饭里,被一份洒了的鱼汤弄脏了衣服。
他转过头,看向已经被侍卫按住的嘉嫔,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顾澜要被这个疯女人碰到,而他,却只能站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容珩不由自主的上前几步,这时,周夫人已经红着眼睛赶到顾澜面前,失去了镇定:“澜儿你如何了?你刚刚差点把娘吓死。”
顾澜站起身,面容有些苍白,弯了弯唇角:“没事,就是跑得太快摔倒了。”
容珩的脚步停顿在原地。
顾小侯爷救了公主,还有着母亲关心,而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远处,嘉嫔和她的父母李侍郎李夫人,都已经被抓住。
嘉嫔明明被顾澜一脚踢的吐血,口中却还在疯狂怒骂着:
“苏栀雪,苏栀雪,你不得好死!你害了我儿!”
“你会遭报应的!”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凄厉惊骇的女声,回荡在大殿之上,饱含刻骨的恨意,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苏皇后暗暗擦掉唇边的鲜血,轻捂着胸口,她看到妙嫣衣服上的破洞,柔和的眉目霎时间泛起冰冷至极的怒意:
“把她的嘴给本宫堵上,押下去!”
“咳咳咳——”顾澜咳嗽一声,捂着鼻子等硫酸的味道散去。
她只是想吃个饭,为什么还要遇见有人当众泼硫酸啊。
听到这嘉嫔的怒骂她才明白,这个妃子是把苏皇后,当成了害自己小产的罪魁祸首。
皇帝登基七年,却只有三名皇嗣,还都十五六岁,也就是说,容璟已经多少年没有过孩子了。
嘉嫔之前怀孕后,自然是满心欢喜。
可是,上个月她意外小产,希望破灭,不知怎么,非认定是皇后天天在佛堂诅咒了她的孩子所致,如今,她心如死灰不想活了,就要当众谋害皇后。
苏皇后的目光看向顾澜,勉强缓了缓情绪,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多谢顾小侯爷舍命相救,否则本宫和妙嫣就要遭此毒手......”
永华宫内议论纷纷,人心惶惶,有的大臣听见嘉嫔的话,连带着看向皇后的眼神都多了隐秘。
皇帝多年无嗣,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却小产了,虽然嘉嫔怀疑皇后无凭无据,但那凄厉的样子,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这时,容妙嫣整顿好仪表,站了出来。
华丽大气的宫装穿在少女略显单薄的肩上,还带着稚嫩的嗓音响彻宫殿:
“今日中秋盛宴,亦是宝怡妹妹及笄的日子,诸位不必在意一场意外,不知各位有什么吉祥话要对宝怡说吗?”
“祝愿县主芳华永驻!平安喜乐!”
“逢凶化吉,身体健康!”
“祝皇后娘娘万事顺遂......”
随着几名冷静下来的官员对容宝怡送出祝福,原本慌乱的人群稳定了下来。
容妙嫣松了一口气,温声安抚道:“母后不要着急,妙嫣没事,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苏皇后恍惚的回过神,将染了自己鲜血的手帕攥在手心,胸口翻涌的气血慢慢平复下来,水墨似的眸子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闪烁着骄傲和泪水。
顾澜走到容珩身旁,低声道:“珩兄,咱们大侄女在安抚人心治理混乱这一方面,真是有天赋。”
她记得上次水患,就是容妙嫣组织了人手分工救人,让原本混乱的文渊阁变得井井有条。
这次,容妙嫣刚刚经历差点被泼硫酸的噩梦,居然也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谁和你是咱们?”
顾澜“嘶”了一声,道:“那就是我的妙嫣妹妹。”
容珩看向她,没有说话,下一刻,冰冷的手已经抓住顾澜的胳膊,将她直接拉了出去。
路过周夫人时候,顾澜还笑了笑安抚道:“我跟珩兄去换身衣服。”
“换衣服你让宫人带你去啊!”周夫人在她身后喊道。
顾澜:她也想啊。
她差点就要被容珩抓住胳膊脱离地面了!
被迫走出永华宫,深夜的冷风迎面扑来。
顾澜强装镇定的面容为之一变,打了个哆嗦,摸了摸发红的鼻子,声音软了下来:
“珩兄,我疼,你慢些走。”
“你也知道疼?”
容珩盯着眼前嘴唇都变得苍白的少年,缓缓的吐出五个字。
“是有点疼......”顾澜瘸着一条腿微笑。
“刚刚救人之后,不是一口一个没事吗?”
若不是他亲眼见到顾澜脸上一瞬间的不自然,他恐怕也要被这小子骗了过去!
顾澜道:“我这不是怕大家见我受伤,场面更混乱吗。”
万一混乱之际,皇后再给自己请个御医脱个衣服验伤什么的,她还是自己忍一忍吧。
而且,顾澜不想让周夫人担心。
顾澜说着,眼前一花,她已经被容珩拦腰抱了起来。
抱一次不习惯,抱两次不自然,抱三次就习惯又自然了。
“珩兄,你胳膊松一些,硌得慌。”顾澜提意见。
容珩调整了一下,问:“如此呢?”
“可以。珩兄,你刚刚在殿上说硫......绿矾油,不怕暴露自己会医术吗?”顾澜点了点头,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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