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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灯下,小酒浑身血肉模糊的倒在血里,紧闭着双眼,不知死活。
    容珩扑上前,将他轻轻翻身,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
    还活着。
    容珩红着眼睛,仔细查看着小酒的伤口。
    他是被打了板子,至少三十板,一条腿已经被打断了,又被施以鞭刑,浑身上下皮开肉绽,没有一处好地方。
    小酒感受到容珩的动作,睫毛颤了颤,用力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对着容珩笑了一下。
    雪白的牙齿上,也挂满了鲜血。
    容珩的呼吸哽咽起来,深邃的眸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染成血色。
    明明早晨小酒还好好的。
    他今早醒来时候,见小酒还睡着,便没有叫他自己出了宫,找念夏一起去城门送容朔,然后又急忙忙的赶去懋勤殿,等放了课,就直接去了中秋佳宴,都没有回潇湘宫看一眼。
    现在,看见的却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小酒。
    “殿......殿下......”
    小酒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沙哑,他见容珩没有事,才放心下来。
    “不要动,不要说话,我为你止血。”容珩镇定的说,已经将止血散倒在小酒裸露在外的伤口上。
    小酒的鲜血染红了他修长的手指,他的声音清幽而平静,可一双眼睛却很红很红。
    “殿......下,奴才.......好疼啊。”小酒痛苦的说,往日黑亮的眸如今黯淡无光。
    “那就闭嘴。”容珩一字一顿的说,手中的动作丝毫不慢。
    “哗啦——”
    一瓶止血散从他手里滑落,倾洒在地上。
    容珩想要捡起来,却无论如何也拿不起来,他捡了一边又一遍,仿佛魔怔。
    最终,容珩的指尖微微颤着,又找了另一瓶。
    都是外伤,断骨断筋,接上便好,接上便好......容珩低声呢喃。
    “一个奴才而已,小五,你何必费这些力气救他。”
    一道磁性而魅惑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
    容珩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缓缓抬起头。
    第一百章 演戏
    “哒哒——哒哒——”
    那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容璟从潇湘宫外的台阶上,缓缓走了进来。
    他脚蹬着乌龙靴,身披一件黑色的大氅,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条狰狞咆哮的金龙,不像皇帝,像是佞臣。
    他本来就白,薄唇却嫣红,此刻在黑暗中一寸寸显露出妖异俊美的面容,那双桃花眼带着戏谑,在夜里如同鬼魅。
    身旁,张奉才和另外一名太监提着灯盏,微微躬身。
    “容五公子,您这奴才昨日撺掇主子出宫,犯了大罪,皇上仁慈,留下了他一条贱命,只是打了三十下板子,又拷问一番,让他长长教训。”张奉才的声线轻柔而冷漠。
    容珩闭上眼睛,血腥味充斥在鼻息之间,道:“皇上。”
    容璟走到了容珩跟前,随意地踢了踢小酒的胳膊,那精致的乌龙靴纤尘不染。
    容珩死死地抠着地面的砖块,十指已经渗出丝丝血液。
    “刚刚在偏殿外听墙根的,是你......和顾家那小子吧。”容珩压低了声音,在容珩耳边细语。
    容珩瞳仁一缩,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朕没有想到,小五,你如今也交了朋友,拉着朋友出了宫,拉着朋友窥探朕。”
    容珩低下头,目光落在地上那一滩污血之上,指尖颤了颤:
    “臣弟无意间听见,并非要打扰皇上,至于顾澜,与臣弟无关。”
    “无碍,”容璟弯起了唇,桃花似的狭长眼眸微眯着,贵气而妖冶,“朕还想知道苏栀雪什么时候发现呢,就是没想到,先发现此事的人是你。”
    然后,他伸出一只胳膊,掐住了容珩的脖子。
    “殿下,殿下——”小酒惊骇的看着这一幕,又吐出一口鲜血。
    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支撑起身体,可是,容珩的眼神那么平静,让他将喉咙里的血硬生生吞了下去,眼角落下一行湿咸的泪水。
    一旁的太监一脚踩在小酒的断腿上,啐了一口:“跪着。”
    容璟一点一点收紧了自己的手,直到手背显露出青筋,看见容珩冷白的面容涨起红色。
    “朕说过,朕留你一命,是要你替萧家犯下的错忏悔,七年前萧家勾结魏国,让大燕边境死了那么多人,你要永远活在愧疚之中,你要替你们萧家赎罪。
    小五,你不会有任何朋友的,你也不配有朋友。”
    “顾澜......只是看臣弟可怜,给臣弟一口饭吃。”
    容珩艰难的说,他就这么淡漠的看着容璟,一动不动,一双黑眸仿佛没有波澜的死水。
    容璟唇角的笑意更深,然后满意的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咳。”
    容珩一下子倒在地上,支撑着地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睛因为充血而布满血丝。
    “朕不会杀你的,小五,你是朕的五弟,你小时候还会对朕笑的,怎么现在不笑了?”
    容璟独自笑了一会儿,忽然皱起了眉头,轻声问道。
    他眼前模模糊糊的浮现出一个光影重叠的场景,有个幼小的孩子,恍惚间与眼前的容珩重合。
    那是个午后,阳光刺眼,周围一切都格外炙热。
    他刚被母后教训了一番,满腹怨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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