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包袱,轻轻地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声音轻快:
“等下我跟你一起回去潇湘宫,顾澜不是送你一身衣裳,让小酒很羡慕吗,我也送了他一身,当做他之前救我的谢礼。”
容珩静默的说:“长乐县主,不必了。”
“要的,这衣裳虽然不是我亲手缝制,但是,是我求王府给我做衣裳的李绣娘一针一线做的,很暖和,小酒一定很喜欢。”
容宝怡看着他,一行眼泪从眼眶滚落,她却还在努力笑着。
容珩:“掀开一页的是主子,受责罚的,是奴才。”
“你......你别说笑了,我叫你小五叔叔还不行吗。”容宝怡的声音染上浓浓的哭腔,哽咽的说。
“原来如此,呵呵,本皇子今早还听小桌子说了,有个太监违反宫规,张奉才奉父皇旨意,亲自行的刑,没想到,把人打死了呀。”
容祁俊的目光看向顾澜,终于明白,怪不得容珩今天这么和顾澜说话,这两个人,居然因为一个奴才闹翻了,而且看这样子,容珩对顾澜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领情。
他的话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容宝怡浑身一震。
“宝怡妹妹,你何必为一个奴才难过。”容祁俊笑着安慰。
容宝怡捂着心口,将那件棉衣死死地搂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舒缓心中的寒意。
怎么会这么冷。
她任由眼泪落下,抬起头,死死地看向容祁俊:“他不是奴才,容祁俊,你给我闭嘴!”
“行,本皇子闭嘴,”容祁俊看向容珩,不屑一顾的说,“这一切还不是容珩害的,主子犯错,奴.......手下受罚,他这等罪人,就该七年前和萧家那些人一起死......”
“小酒,在哪?”
容宝怡问完这句话,就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吸着,原本灵动的双眸只剩下荒凉,眼泪涌出,仿佛失去心魄的木偶。
这明明是秋天,她却觉得这里那么冷,冷到浸入骨子里。
容珩说:“他没有家人,如今,尸体大概已经被拉去了京外的乱葬岗。”
容宝怡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寒风袭来,她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半跪到坚硬的地面上,背脊深深的弯了下去。
她想要笑一下,因为她记得小酒是最喜欢笑的,无论什么时候,他的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容。
容宝怡努力扯动嘴角,擦了一下眼泪,却越擦越多。
秋风瑟瑟,漫天黄叶纷飞,朱红的宫墙仿佛染了血,阳光都泛着让人战栗的冷意,那长长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头。
最终,她跌坐在地上,抱着怀里的棉衣,泣不成声。
......
顾澜失神的看着桌上的一根毛笔,抬起手的瞬间,忽然想起自己在潇湘宫学习写字那几日,小酒和子衿挨个给她倒热水和沏茶喝。
那张清秀的包子脸总是带着狡黠的笑容,身上却有着让她觉得同类的气息,还会偷尝容珩的小点心,让容珩十分郁闷。
两日前还活着,跟她一起出宫,一起骑马的人......
明明剧情还未开始,小酒是原书中期战死的,他怎么会轻易的死在现在?
如果她不劝说容宝怡出宫,小酒和容珩也就不会明目张胆的出去,他们从前私自出宫绝不止一次,都没有被发现过,可是现在,是她,给了皇帝一个惩罚的机会。
她改变了容宝怡的命运,让她提前从军,却害死了小酒。
难道,这就是改变原书剧情,需要付出的代价?
她不信!
顾澜闭上眼,容珩冷漠的面容还历历在目。
这么久过去了,她做了那么多,本以为容珩已经和自己成为患难与共的好兄弟,没想到他至今仍没有忘记自己在昭狱被拷打的事情,现在,又多了小酒一条人命。
她似乎无论如何,也会得罪男主,被男主记恨。
是不是以后,定远侯府也注定摆脱不了原书的命运?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午膳之时,今日的宗学格外沉闷。
小世子不知做什么请了假,宝怡离开,容祁俊志得意满,怕满身火气的顾澜迁怒他,现在很是安静。
空气里,只有几人吃饭的声音,伴随着晏清时不时几声咳嗽。
被容珩打翻的饭菜已经被处理,可是,顾澜觉得自己以后不会再喜欢喝红豆粥了。
她恹恹的接过送来的午膳,打开之后,发现子衿准备了一盘容珩爱吃的藕粉桂花糕。
然而,身后的男人在放完一串狠话之后,已经彻底沉默下去。
容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死了小酒的孤寂与冷酷,他说他认命了,顾澜也不信。
可是,容珩到底还是推开了自己。
顾小侯爷拧着眉头,恼怒的将一碟桂花糕一口气全倒进嘴里。
她大口咀嚼着,虽然差点被噎到,但是那表情看得晏清打了个哆嗦,顾小侯爷仿佛是要将可怜的桂花糕五马分尸,拆之入腹。
晏清摇了摇头,弱弱的递了一杯水给顾澜,道:“顾小侯爷,你慢点吃。”
他没说完,自己先虚弱的咳嗽起来。
顾澜抬起头,看着晏清苍白羸弱的面容,蓦地,阴沉的眸中泛起光亮。
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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