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靠近了容珩,一只手揽过少年的肩膀,蜻蜓点水一般,红唇擦过容珩的嘴角,轻轻地亲了一下。
那一瞬间的凉意和触感,和容珩猛然睁大的漆眸,都让顾澜心满意足的勾起唇角。
她的食指和中指合并在一起,贴在自己的唇上,仿佛在细细回味,扬了扬眉毛,一副浪荡子弟的风流模样。
“珩兄,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这么做了,你能嫁给我吗。”她的声音低哑,透着蛊惑。
容珩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凝视着顾澜带着邀请和挑逗的眼眸。
眼前的顾澜,和梦里的她,一点点重合了,她们还都说了同一句话: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这么做了。
梦里的那个顾澜,说完这句话,就......
容珩的喉咙发紧,眼神都危险了起来。
顾老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孙儿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薄了容珩,翻了一个白眼,身体后仰。
“老夫人,老夫人您没事吧?”
“祖母!”
“娘,你怎么样!?”
众人一下子紧张起来。
“老身没事......”老夫人杵着拐杖支撑着身体,虚弱回答。
顾澜见老夫人没有晕倒,松了一口气。
看来祖母比她想象中的坚强多了,倒是顾长亭一副噩梦变成现实的样子。
顾澜不知道的是,顾长亭此刻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一定是谢景栖那个老菜帮带歪了小澜儿!
此刻,隔壁正在带孩子的谢昀打了个喷嚏,嘟囔道:“耿桃,你这菜胡椒放多了——阿嚏!”
耿桃:“老师,是你嘴巴有问题吧。”
容珩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被迫和顾澜对视了一会儿,漆眸深邃而晦暗。
一时之间,容珩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然后艰难的回答:“不,不嫁,但——”
没等他说完“可以娶”这三个字,顾澜的眼中便霎时间蓄满了眼泪,将他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声音哽咽沙哑:“珩兄,你为何拒绝我这么狠。”
“我还没......”
“等等,你不要走——”
“我没......”
容珩心道,他没要走呀。
下一刻,顾澜已经抓住了他的衣袖,在他诧异的眼神中,强行让他离开座位。
推搡之间,两人便离开了膳堂,留下原地石化的众人。
见她终于离开了,王氏和周夫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一起给顾老夫人顺气,道:“娘,您别生气......或许澜儿是在跟咱们开玩笑呢?”
“是啊,澜儿以前就喜欢胡闹。”
顾老夫人定了定神,道:“你也说那是以前,澜儿如今已经长大了,就算她再胡闹,难道她能揪着容珩一起胡闹吗?”
“这......容五公子毕竟拒绝了澜儿。”
老夫人悲愤的说:“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您看,澜儿院内还有那么多貌美的小丫鬟呢。”王氏劝慰道。
老夫人绝望的说:“万一,他们是姐妹相称呢。”
“......”
容珩一直被顾澜带到了侯府门口,顾澜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好奇的门房大爷,红着一双水色氤氲的眼眸,悲伤的说:
“珩兄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了。”
“嘭”的一声,容珩被顾澜扔出了定远侯府。
少年在大门关闭的最后一瞬,对他眨了眨眼睛,竖起一个大拇指:“这就是自然反应,子禅哥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哥。”
容珩定定的站在侯府门口,半晌,他才渐渐反应过来顾澜刚才在做什么。
先是告诉老夫人她喜欢男子,然后告诉大家她喜欢自己,自己再当众拒绝她。
这样一来,顾小侯爷既不会再被催着娶任何人,又对他没有影响。
自己话还说完半句,就被推了出来,从此以后,在定远侯府的人心中,就变成了薄情寡性的男子。
可是他说的不嫁,是因为自己身为男子,怎么能嫁人呢?他可以娶的啊。
他......真的可以娶吗。
容珩有些害怕,万一顾澜知道了,在她对自己假意表白的时候,自己真的心动了,她会不会再也不和他做兄弟了?
顾澜昨天找他帮忙,他还以为,她是要告诉定远侯府的人,她喜欢男子,还与自己同床共枕,他们要饰演一对苦命鸳鸳。
为此,容珩昨晚都没睡好,做了一整晚怪异的梦,才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下定决心成为众人眼中的断袖,就当是为弟弟两肋插刀。
没想到,顾澜是要让他拒绝她。
顾澜单单坏了她自己的名声,而他,成了她口中的“工具人”,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有一些喜欢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容珩的思绪就无法控制的发散开来。
容珩从昨天就开始想,其实谢昀比自己更适合扮顾澜喜欢的男人,且不说第一公子的名声就很招老人喜欢,他还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只要顾澜开口,谢昀那老男人一定会答应帮忙。
但顾澜没有,她找到的是自己。
这是不是代表,她的确有些喜欢自己?
最关键的,是顾澜亲了自己。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了他。
容珩的指腹按着自己的嘴唇,眼神变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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