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大病初愈,此时的容姨娘看起来还略微有些虚弱。眼前的她,身着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烟纱裙,一般来说,这类颜色和样式的衣服大多是十七八岁的女子穿着较多,但在容姨娘身上,却也是被她穿出了另一番韵味,难怪她能夺得方巍的偏爱。
孟子蓁闻言很是不喜,暗压了一下心中的怒气,微微一笑:“容娘却有不知,中秋宴可不必寻常家宴,大大小小的事没有上千也有大几百件,容娘你身体才刚有好转,若因此事再累着病着,那怕是……”
“蓁娘所言极是,”老夫人言道,对于容姨娘这个女人而言,因出身于烟花之地,虽卖艺不卖身,但毕竟上不得台面,若不是方巍喜欢的紧,老夫人又已然年老,容姨娘定是不能入这方府之中。便是称她一句姨娘,也是方巍闹过几次之后,老夫人才松了口,但这些年,老夫人内心里对她还是着然不喜。
若是此次中秋宴让容姨娘一起操持,即便办的再好,外人知道了,还以为他们相府无人了,需要一位戏子来操持后院,岂不是闹了天大的笑话?
容姨娘脸色倒是一变,原本想着这么些年过去了,自己平日里也算是循规蹈矩,老太太怎么着都该接受自己了, 没想到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还是不愿给自己机会,不就是觉得自己出身太低,若是抛头露面便是丢了他们方家的脸了么。
即便如此,她还是开口道:“谢谢老夫人和太太的关心,容娘的身子已然大好,若是有用得着容娘的地方,尽可吩咐便可。”
“若非容娘身体要紧,定是要妹妹来协助的。”看到对方如此识趣,孟子蓁便也笑盈盈道。
方卿婉看了看两人你来我往的暗中争斗,又看了看不动声色的老夫人,心中便已了然。近年,老夫人的身体大不如前,终是要将掌家大权交出来。方宏一直未续娶,而府中女主人的不二人选便是孟子蓁。可惜的是,孟子蓁心思太过恶毒,即便掌管了相府后院,还是不满足,竟想着法子撺掇方巍,逼死大房。
思及此,方卿婉的心中又是一阵凄凉,自己的父亲为家中谋得地位权势,自己的哥哥在外保家卫国,而身边的亲人竟想着如何对他们家赶尽杀绝,夺得这一切的财富功勋。
“祖母,刚刚婶娘说,中秋宴不比寻常家宴,确实过于隆重,若是因人手不足,有些细节无法兼顾到,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依我看,许姨娘平日里心细如发,教得茹雪也是知书达理,深得齐王妃的喜欢,不妨让许姨娘从旁协助婶娘,落实一些小细节,万一有仆人偷懒或是未做到位的地方也可及时补救,也省得婶娘一人劳心劳力,最后因着些小纰漏受到责罚。”
孟子蓁撇了一眼方卿婉,她原以为对方是想借此机会捧起许姨娘,但听闻这最后一句话,又瞧着对方给自己使来的眼神,心中恍然,也是,中秋宴过于重要,若是最后哪里没有做好,有个替罪羊岂不是一件好事。
便在许姨娘还未开口之前道:“婉姐儿所言极是,许娘平日里倒是一个有心的,此次中秋宴若有妹妹的协助,定能事事巨细,办的风风光光的,老夫人,您觉得呢?”
老夫人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许姨娘不似容姨娘,尽管小门小户出身,但毕竟身世清白,如今又为方府育得一女,这些年也从未出过任何幺蛾子,既然二夫人也有此需要,她到没什么异议:“许娘,你可愿从旁协助二夫人,一起将今年的中秋宴办好?”
许姨娘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起身,朝着老夫人和孟子蓁各行一礼:“许娘全听老夫人和太太安排,既有用得着许娘的地方,定不辱使命。”
看着许姨娘的态度,两人很是满意。在后院之中,最是忌讳妾室争风吃醋,想要出风头,许姨娘这种有眼色、不逾矩的样子,却是聪明人的做法。
听得这般回答,老夫人笑着点点头道:“如此,便由二夫人来负责操持今年的中秋宴,许娘从旁协助,希望你二人能够好生配合,切莫让外人看了笑话。”
此事落定之后,孟子蓁笑道:“既然如此,那近来我先安排个好些的裁缝来府中,给咱们家几个姑娘们做些衣裳,再找时间给她们打些首饰,到时打扮得美丽一些,定是这京城中的一段佳话。”
老夫人对此毫无异议,方卿婉倒是笑了笑,谢过二夫人之后,大家随意聊上几句便散了。这二夫人,一拿到执掌后院的权利,第一反应便是从这钱财上下手了。
家中的钱财向来是由老夫人掌管的,因着还未分家,所以方宏所有的俸禄均是并于公中,相反二方的那点俸禄,却是还不够方巍平日里自己的开销,可以说整个相府包括二房所有人,都是由大房养着的。
就连当年方巍娶妻的聘礼,都是由方宏所出,可即便如此,这二房竟还不知足,处处要与大房相比,无论如何,方卿婉以后定是要想着法子分家的,只是要从长计议,免得伤了老夫人的心。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云隐告知方卿婉,说是方巍最近应酬颇多,但所见之人一次比一次官阶要高,昨晚他探听到,说是两日后,将会为他引荐一位贵人,让方巍在城外的庄子里摆好酒席,切莫让外人知晓。
闻言,方卿婉倒是欣然一笑,让梧桐帮忙研磨,随后亲手写了一封信让云隐送去文华院给文月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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