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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珠圆:想甩掉个人真费劲。我太难了。
第四章
两人一路无言,七拐八绕,终是到了御花园的月洞门。
李辞回首说句自己不宜再进去,就送到此处。江可芙福身道谢,与他擦身而过。
这一趟怕是有一炷香的功夫还多,也不知皇后娘娘心中怎么想。
江可芙轻轻抚上越发燥热的脸,心道若骂几句也没什么,别叫她在大太阳地里罚跪就好。
“给皇后娘娘请安。”
还是她离开时的地方,该就是在等她。
一个身着绣金牡丹红纱裙的女子坐在石凳上,满头珠翠,柳眉凤眼。气度华贵,应当就是皇后。闺秀们拥簇而坐,见江可芙鬓发微乱,两颊飞红的匆匆而至,大多都开始挤眉弄眼等着看笑话。
不敢多瞧,江可芙福身行礼,然后跪下请罪。
地面温热,隔着薄薄一层衣裙传至膝盖,垂首等皇后发话,江可芙感觉有汗水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衣紧紧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茶盏与石桌接触,传出细微的声响,撂下茶盏,皇后钟氏瞥一眼右手边侄女钟因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心下已如明镜。
“江姑娘可是来了。本宫为天下女子之表率,如今也要望眼欲穿的坐在此处恭候大驾,当真好大架子。”
虽知钟因搞了鬼,但到底是一家人,天下终是护短之人多,一国之母也不能幸免。且江可芙恶名在外,她也耳闻,此时仪容不整的跪在此处,没由来的就使人厌恶。
“臣女不敢。娘娘息怒。”
心道自己是真冤枉,但听此言语皇后是打算回护郡主,故面上不敢显现自然也不能辩解,双手抚地,恭恭敬敬磕一个头,江可芙屏息等着责罚。
“罢了,本宫瞧江姑娘这脸烧得,想是热的厉害,金陵不比涿郡,看来是不合江姑娘的意。”
“金陵皇城,天子居所,是臣女无福消受这好天气。”
知道钟氏告诫她京城不是涿郡,不由她没规没矩,江可芙头压得更低。
“呵。日后常住,总归要适应,惧热也不能当个病。如此,就叫江姑娘在此处跪一个时辰适应适应吧。”
不拘江可芙如何答,钟氏早就想好了罚什么,轻轻一句,只教地上少女微微松口气,幸而不是叫晒着,也没什么不满足了。
“木樨。你就在此处看着江姑娘吧,仔细人中了暑。等了这些时候,本宫也该与她们看花去了。”
“娘娘,江姑娘恐怕受不住……”
徐知意就坐在钟氏左手一侧,看江可芙双颊红得厉害,知这滋味委实不好受。她本性子温良,心中已有不忍,壮着胆子劝一句,却被郡主钟因狠狠剜了一眼。
“平日里听她翻.墙上树,弄得府上鸡飞狗跳,也没说受不住,怎么跪一会儿倒不行了。晾了我们在这儿这么久,姑母还没说等得受不住了。怎么?天底下只你徐知意心善?”
因近日钟氏看重徐知意,钟因看她便不顺眼极了,此时自己撞上来,她自然要刺几句。
未被这般针对过,徐知意脸色一时难看极了,转向皇后想解释自己绝无冒犯之意,钟氏已经抬手,示意她不必说了。
“那就跪半个时辰吧。阿因,你也是,这口无遮拦的性子何时能改改。算了,走吧。”
“恭送娘娘。”
江可芙跪在地上低头行礼,然后抬头飞快的向徐知意比个“多谢”的口型,也不知她瞧见没有。
入京这么些日子,她第一次见到一个符合她对京中闺秀想象的姑娘。虽然人家也未必喜欢自己,但未幸灾乐祸,添油加醋,她就已经满足了。
“江姑娘请跪端正。”
“木樨姑姑,我头晕……”
御花园一行,江可芙彻底声名远扬。
花没赏成,还触了皇后霉头,头昏眼花跪完被扶出禁宫,在府上躺了才半天,外面已经传成她有意在宫中闲逛,想勾引当今圣上,晾着皇后在御花园等她,最后还出言不逊。
百姓们一向最爱这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尤其是达官显贵,大户人家,仿佛能从这些贵人们品行不端里找出一点儿与市井草民没什么不同的平衡,江家大姑娘,一下就成了所有有女儿人家的反面典型。
北境长大的孩子,自小当半个男儿养,自不知人言可畏于女子而言更甚。且江可芙天热便不出门,旁的也听不到,江府上下却简直愁死了。
江司安下了早朝不敢走慢,唯恐被同僚叫住拿此事调侃。
继室王氏几日不敢出门与京中贵妇在一处闲聊。她一向对江可芙不管不问,此时也怨起她败坏了江家门风,一并连累女儿江霁莲的名声。
低迷了将近一月,直到京中又有了新传闻淡忘此事,江府才渐渐恢复如常。但江司安知道,江可芙几月后及笄,该议亲之时,恐怕更让人头疼。
七月流火,暑气渐息。
慈恩街常胜坊。
“小姐,咱们来这儿,不合适吧。”
“咳,怎么称呼?又忘了。”
“啊,少爷。”
恒夭长发竖起,身上宽大的男子服饰快垂到膝盖,做小厮打扮,却有些不伦不类。
江可芙一身银白绣金线的圆领袍,银冠束发,手执描山画水的折扇,站在全京最大的赌坊前,颇有点儿富商之家败家子儿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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