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地上一瘫,最后索性嚎哭起来,吵得江可芙头疼。
本也没想追究,毕竟也究不出什么还浪费时间,只是如此仿佛他们没有半分错处反是怪她咄咄逼人,实在叫人火大。原还想还他们那一贯钱,现今不砸了他们家已算仁至义尽了。
“有些人穷,原是有穷的道理的。”江可芙叹了口气,“我去寻仇,自然没空追究你们,你们村里多少猫腻我也不想听。但届时进了京报给刑部,我不希望白纸黑字上看见你们又动了这个心思被抓。”
没多想江可芙身份,只道最多一个富贵些人家的小姐,听见刑部云云还道吓唬他们,几人忙不迭应了。
江可芙点头,怕他们再起歪心,装着威严给了面前二人一个狠厉眼神,踢青年一脚,后撤一步收了簪子,稳着脚步往门外而去。
经这一番折腾,整个人已虚浮无力,才迈出一步,后脑伤处紧随而来的阵阵眩晕让人几欲栽出去,强撑着不能被看出破绽,江可芙拉开木门,身后传来妇人急切问她儿子如何的声音。
一下再关上隔开,靠在一侧墙壁上微微喘.息,而后用力一掐手心,强行提着一口气,走向远处深重的夜色里……
*
又是一片黑,和上次一样,她已稍稍习惯了,只管向前走,直到那只手再次出现牵住她引向一束光…
江可芙睁开眼。
那夜逃离那户人家走了没多久,她就倒在草窠里再也动弹不得,意识渐渐消失前还担忧被那户再逮回去,映入眼帘一片赵粉锦帘,倒让人微微松了口气。但紧随而来钻进鼻腔的浓重脂粉气,又引得她连连咳嗽。
这又是哪儿?
后脑伤处明显被再次处理过,此时已没什么感觉,只是身子依旧绵软。衣衫换了一身舒服了些,但摸摸露出半截手臂的衣袖,未免过于轻薄暴露。
缓缓起身,撩开帘子,一室的鲜妍明媚颜色,蹙眉掩住口鼻还是吸进几口更重的香料味道,又好一顿咳,甚至人都晕乎了。
微微垂眸,听见室外隐约丝竹欢笑,再看看自己身上衣物,联系脂粉香料,江可芙心中顿如明镜。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她在青楼。
下意识掐掐手心心道什么背运气,也不知身处哪处地界,深呼吸让自己冷静,青楼中不敢妄动出去,四下看看,走到窗边,推不开,戳破一个洞只看见绿葱葱一片,不待细看,身后门开了。
“你做什么?”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紧随一阵急切脚步后一股大力将她猛地拉开,身上无力险些直接栽出去,江可芙撞上圆桌,抬眸看见一约莫二十七八的娇媚女子,正警觉的看着她。
“这是什么地方?”
已经知道了,还是需要确认且看她有什么话说。女子微微敛了神色,斜着媚眼打量江可芙一遍,片刻,在窗前一倚,左手抚上鬓角。
“呦~瞧不出来?与其问我不如推了门出去看看哪,听听左右做什么,遇上什么人,兴许你就知晓了。”
“……我,怎么到这儿的?”
“自然是我买来的,喏,带你来的公子,怎么也不像做这买卖的人呢,生得月明风清姑娘们眼睛都直了,连我都…谁知晓一开口,是来与我做买卖的。”
女子语调漫不经心,细听有几分惋惜,江可芙捕捉到那句“公子”,心头一凛。
“卖我的人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和你说些什么?”
“你问题还真多。怎么?你相好?赌钱输了卖你抵债?打扮也不像啊…唔,年岁大概与你差不多,模样嘛,这天底下说好看的人词也都一个样,脸上又没什么特别的,问了也差不多。旁的,我告诉你那么多有用么?你如今在我手底下讨生活,踏踏实实的,别动歪心思,这张小脸呢,我保准你后半辈子不愁吃喝。”
女人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看着江可芙,她身形高挑,颇有些压迫之感,少女没力气被她逼得再次靠上桌沿,紧接着左颊一暖,被女人上手轻轻摸了一把。
“你这脸还是挺值钱的。”
“离我远点儿!”
讨厌这种无法掌控走向的感觉,反抗也因身体受限,这种情形才是最让江可芙憋屈的,恼羞成怒,一掌拍开女人的手,却在下一刻被握住了手腕。
“有点儿脾气也是好的呢,只要别太过。有些男人就吃这套,你这儿劲,别人倒还学不来。好好养着别折腾,过几日大好了,我还指着你做棵更大的树呢。呵,摇钱树。”
语闭轻轻拍拍江可芙另一侧脸颊,女人松手扭着水蛇腰出了门,江可芙咬牙盯着那个背影,半晌,整个人缓缓滑在地上。
不是她要丧气,这次,更难了。
她不能确定身子无力是之前药效的延续还是昏迷时又被喂了什么,只是,这次卖她的,应当和之前是同一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让他要这样对待自己。只要一想到昏迷在草地里时是这人将她带走转手再次卖掉,江可芙甚至觉得手脚寒凉。他是一直在监视自己么?看自己多久可以逃出去,然后出面把自己再次困住。
她何曾有过结下如此大仇怨的人?还是,他困住自己,只是达成什么目的的其中一环?
轻轻摸摸发尾,她的簪子也不见了,适才打量房舍内,没有任何尖锐之物,她无法再用挟持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