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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途,孟德豫冲王春吩咐道:“去御书房收拾个地儿出来,好安置它。”
    王春手上的抓痕还在隐隐作痛,一看到这狸奴他心下恨得直痒痒,可面上还得恭恭敬敬地问道:“孟总管,这狸奴……该安置在御书房哪个地儿啊?”
    孟德豫横了他一眼,“蠢货,自然是陛下时时瞧得见的地方!”
    *
    燕沅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沉沉向晚。
    侯在里屋的夏儿听见她醒转的动静,已没了昨日的激动,只撩开床幔,小心翼翼将她扶坐起来。
    “什么时辰了?”燕沅问。
    “还不到酉时,比姑娘昨日醒的时辰稍早一些。”夏儿答道。
    燕沅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想起方才的一切,忽得问道:“夏儿,你说,人有可能会变成狸奴吗?”
    夏儿听得这话,稍稍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声,“姑娘怕不是病糊涂了吧,这些神神鬼鬼的,都只有书里才有,人怎么可能变成狸奴呢!姑娘许是睡了太久,才将梦里的事儿当了真!”
    是啊,人怎会变成狸奴呢……
    燕沅抿了抿唇,无奈地笑了笑,这话不管是说给谁听,都当是这般反应。
    她张了张嘴,本想让夏儿去打听打听御书房那厢的事儿,可到底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如今她连给她下毒的人是谁都不知,冒然让夏儿去打听,只怕惹祸上身。
    看来真相如何,还得她自己去寻!
    夏儿伺候燕沅用膳喝药后,又应她的意思,将她扶起来,在屋中走了几圈。
    除了偶尔被夏儿扶起来出恭,其余时候燕沅都在榻上躺着,躺得着实有些久了,难免全身酸痛。
    如此走了几圈,虽是有些吃力,但酸痛感到底减轻了些,出了身汗,人也连带着舒畅了。
    只是汗水透湿了衣衫,黏黏腻腻,多少有些不适,燕沅便让夏儿烧水准备沐浴。
    因燕沅向来不喜人伺候,夏儿也只能在屏风外候着,大抵一刻钟后,便听燕沅在内低低唤了一声。
    夏儿绕过屏风,只匆匆扫一眼,便羞得面红耳赤,慌忙垂下头去。
    只见燕沅将藕臂搭在桶沿上,无力地倚靠着,满头如瀑般的青丝散落,衬得一身凝脂雪肌愈发透亮白皙。桶中水清澈,隐隐可见藏在水面下的身段纤秾合度,婀娜曼妙。她双眸因虚弱而迷离缱绻,两颊微红,朱唇半咬着,愈发显得娇媚动人。
    这场景,饶是女人瞧见也会心跳不止。
    夏儿素来知晓她家姑娘生得好看,且那美貌非同一般。在渭陵时,李嬷嬷就曾说过,她家姑娘若生在乱世,只怕是各路豪强竞相抢夺的祸水。
    也因着如此,燕沅长开后,李嬷嬷始终将她在庄子里藏得很牢,不许她私自外出,也不让她见任何外男,就是出去游玩,也是一顶幕篱遮得严严实实的,不教人瞧见真容。
    虽说燕辙远将燕沅丢在了庄子里不怎么理会,但也让燕沅因祸得福,受到了保护,平平安安地活到了十六岁。
    而若当初陈氏带走了燕沅,以燕沅这般容貌,只怕早晚会给她带来灾祸。
    “夏儿,扶我起来。”
    见夏儿失神,燕沅又唤了一声,她倒不是怠懒,只是因病浑身无力,泡久了便有些起不了身,要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叫夏儿进来。
    夏儿将燕沅小心翼翼地扶出了浴桶,又扯下干净的帕子作势要给燕沅擦身。
    燕沅忙抬手拦了她,赧赧道:“我自己来便是,一会儿穿好了衣裳再唤你。”
    夏儿知道燕沅是不好意思,笑着颔首退了出去。
    九月的天儿已有些寒了,出了浴桶,燕沅便觉浑身凉飕飕的,忍不住一个哆嗦,忙加快了擦拭的动作。
    然擦到一半,燕沅捏着帕子的手却不动了。
    只见她的右腿上赫然出现了一大片青紫,约莫半个拳头大小,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燕沅纳罕地蹙了蹙眉,她分明一直在榻上昏睡着,又是如何受得伤。
    她思索了半晌,想起白日的事,忽而双眸微睁。
    她怎觉得淤青的位置,和那小黄门今早掐狸奴的地方那么得像。
    第8章 原是只母猫
    这个荒唐的想法只在燕沅脑中一闪而过。
    她笑着摇了摇头,毕竟狸奴是狸奴,她是她,发生在狸奴身上的事儿怎可能同样发生在人身上呢。
    “姑娘,您可穿好了,这天凉,您仔细受了寒。”见燕沅久久没动静,夏儿忍不住在外头提醒道。
    “知道了。”燕沅应了一声,又低眸瞥了那瘀伤一眼,旋即伸手扯了架上的衣裙换上。
    小小的瘀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是先前她中毒倒下时不意在哪儿磕碰导致的吧。
    *
    辰时前后,朝明殿早朝散,孟德豫跟随季渊回到御书房,转头见李福脸色煞白,还未缓过劲,暗暗骂了声“没出息”。
    李福垂着头没敢吭声,但想起方才朝堂上的一幕,仍觉得惊心动魄。
    今日朝臣议论的主要是涧南一带突发洪涝一事,此事解决地还算顺利,然早朝快结束时,高居上首的季渊忽得笑说近日收到一份好礼,甚是欢喜,欲与群臣分享同乐。
    说罢,命孟德豫取来一物。
    那物以红布覆盖得严严实实,根本猜不出究竟为何,可孟德豫端着托盘走进来,忽得脚下一绊,盘子前倾,盘中物好巧不巧咕噜噜滚到了赵王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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