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他也无趣,只当是养个解闷的小玩意儿,看看他云漠骞究竟意欲何为。
若真有问题,再杀了便是!
逗弄了一阵,眼看着那狸奴扑咬的动作渐弱,季渊无趣地收回了笔。
本以为那狸奴会趁势躲回笼里去,却见它忽而转了方向,在他猝不及防间,一爪子掀翻了案上的那方砚台。
候在殿外的孟德豫只听“砰”地一声闷响,面色一变,忙疾步跑进殿来。
此时御书房的那张花梨木雕花桌案上,一片狼藉,砚台翻转,乌黑的墨汁四溅,污了一大叠的奏章。
孟德豫瞥见季渊湛蓝的常服上沾上的点点墨渍,再看看那同样脏不可言的狸奴,顿时全明白了。
“陛下,这……这……”他慌不迭地吩咐身后的李福李裕,“快,给陛下备水沐浴。”
燕沅坐在书案上,看着季渊这身狼狈的模样,心下洋溢着报复得逞的快感,然还未等她高兴太久,就再一次被提了起来。
眼前的男人面色沉冷,眸中显露的阴鸷吓得燕沅一下清醒过来,怕死的本性再度占了上风。
完了完了,这下是在劫难逃了!
燕沅瑟瑟发抖,被一路拎着穿过冗长的廊道。
孟德豫等人碎步跟在季渊后头,看季渊这番脸色,同样觉得这狸奴的命不长了。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惹怒这位,不等于自己上赶着送死嘛。
李福李裕手脚麻利,等季渊赶到东殿,二人已备好了沐浴的水,在殿门外等候。
看着季渊进了殿,两人关上了殿门,同孟德豫一起恭恭敬敬地候在了外头。
孟德豫琢磨着季渊大抵是想自己动手处置这只狸奴,心里都已做好了准备,希望待会儿这狸奴的惨叫声莫要太瘆人就好。
燕沅无助地看着自己被拎进殿内,此时连哭都哭都出来了,只后悔明明知道暴君不好惹,为何还要去踩老虎尾巴,这么不惜命。
走进殿内后,男人的步子忽而停了,燕沅抬眼望去,只见眼前出现了一池热气氤氲的池水。这浴池本就不小,对此时变成了狸奴的燕沅来说更像是一个辽阔的池塘,水波荡漾,深不见底。
燕沅不会水,也怕极了水。
可心头的恐惧还未完全漫上来,身子已骤然被抛了出去,狠狠砸向水面。
四面八方的水涌来,将她包裹其中,燕沅恐惧不已,尖叫着用四个爪子扑腾,拼命挣扎着。
池水虽还算温暖,可燕沅却感觉到一股渗到骨子里的寒意,就和八岁那年的除夕夜,燕溪将她推入燕府后花园的池塘时一样冷。
燕沅还记得,那时的她拼命呼救,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缓缓沉底。若不是四下寻她的李嬷嬷及时发现,哀求家丁将她救上来,或许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她万万没想到,八年后的今天,这种溺水濒死的恐惧,她还会再经历第二回 。
就在她挣扎到没了气力,叫声逐渐被水吞没之时,忽得有一只手一把将她从水中拎了起来。
季渊看着掌中奄奄一息的小狸奴,剑眉微蹙。
在边城时,他曾见过一些士卒围在一块儿,故意将无主的狸奴丢进水中,看着它在惊慌过后狼狈地游上岸,再伺机抓住丢下水去,周而复始,以此为乐。
他也是从那时得知,狸奴虽不喜水,却是天生会水的。
方才他并未有杀了这只狸奴的念头,至多是想吓它一吓,但他没想到,这一只竟是例外。
劫后余生的燕沅浑身毛发湿透,可怜兮兮地将两个爪子搭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瑟瑟发抖。
“素来听北域严寒干旱,竟连狸奴都是不会水的废物嘛。”
听着耳畔季渊带着嘲讽的嘀咕声,燕沅懒得搭理他。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仔细一看,却是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身下的男人未着寸缕。
她趴在肩头偷偷往下瞄了一眼,便见季渊略微黝黑的肤色和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不止如此,在肩颈及胸膛,凡是燕沅目光所及之处,俱是深深浅浅的伤痕,看这些疤印的模样,显然有些年头了。
燕沅蓦然想起,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曾经也是在尸横遍地,肝髓流野的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将军,这满身的伤想就是那时候来的。
但伤成这般程度,只怕无数次闯过鬼门关。
想到暴君的过往,燕沅的恻隐之心只跳动了一下便立马收了回去,纵然他从前过得再惨又如何,方才她可是差点被他给害死了。
她舔了舔湿漉漉的爪子,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本想跳到池外,却发现前爪触到的那片肌肤甚是弹软。
燕沅来不及想太多,双爪已不由自主地在上面缓慢地踩按起来。
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满足感溢上心头,可她方才愉快地踩了几下,就被一只大掌无情地扯开。
沉冷的声音旋即在她耳边炸响,“踩得舒服吗?”
燕沅回过神,低头看向方才踩按的位置,猛然一愣。
“你们北域的狸奴都如此好色?”
看着季渊眸中的冷意,燕沅简直百口莫辩,她对天发誓,她绝无此可耻的嗜好,实在是身不由己,一时没忍住。
季渊握着狸奴,视线缓缓下落,忽地薄唇微抿,“倒还不知,你是公是母。”
听得这话,燕沅顿生了不好的预感,正欲挣扎逃跑,另一只大掌已然将它的后腿擒住,男人的脸逐渐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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