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抬头,就见季渊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长剑,正与王嬷嬷缠打在一块儿,季渊的武功燕沅是见过的,四五个人都奈何不了他,就别提一个王嬷嬷了。
要不了一炷香的功夫,王嬷嬷便被打得没了还手之力,季渊挑断了她两条腿的筋脉,让她只能狼狈地跪倒在地,站都站不起来。
“谁派你来的?”季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王嬷嬷勉强撑着上半身,只冷笑了一声,“你季渊大逆不道,残暴不仁,天下人皆欲诛之,我不过是替天下人除害罢了!”
“大逆不道,残暴不仁?”季渊唇间噙笑,静静凝视着王嬷嬷。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燕沅只觉脚底一凉,暴君这样的笑容她见过太多,每回看见都没什么好事儿。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随着王嬷嬷的惨叫,那柄长剑已然刺穿了她双肩的琵琶骨。
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殿中蔓延。
季渊缓缓蹲下身,“你说得倒是不错,只可惜现在坐在这个皇位上的依然是我季渊,朕才是正统,那些无法杀了朕取而代之的都不过是废物。”
“你!”王嬷嬷闻言忽而激动起来,“季承嗣沉溺美色,暴戾恣睢,你作为那暴君的儿子,同样滥杀无辜,生性肮脏,算得上什么正统,你根本没资格坐上这个皇位……”
看着季渊眸中的笑意愈浓,本破口大骂的王嬷嬷倏然止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季渊的激将法。
“那你觉得有资格坐上这皇位的该是谁呢?”季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赵王,秦王,还是……诚王”
王嬷嬷的眸光微微颤动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她嗤笑了一声道:“季渊,你父亲当年罪有应得,你决计也会落得个众叛亲离,不得好死的下场,南境将来定会有个明君!”
话音刚落,她忽得呕出一口黑血来,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后,很快就没了动静。
季渊看着王嬷嬷的尸首,不为所动,死士便是如此,任务不成宁愿将藏在口中的毒药咬破,也绝不背叛主子半分。
“愚蠢。”
他轻嗤了一声,稍一侧目,便瞥见蹲坐在那里瑟瑟发抖的燕沅。
与暴君目光相触的一瞬间,燕沅吓得一个哆嗦,看着王嬷嬷睁大眼却已悄无声息的身体,她全身跟个蓑笠一样抖个不停,残余的几分酒意此时也已是烟消云散。
眼看着那双金丝龙纹绣靴停在自己的面前,她害怕地闭上眼,死死咬着唇,可呜咽声还是忍不住漏了出来。
看着眼前蜷缩着身子赤脚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已吓得不成样子的燕沅,季渊微一垂眸便见她一双精致小巧的玉足此时已被冻得通红发紫。
他剑眉微蹙,倏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快,本该提起剑的他却先一步将空着的手伸了出去。
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屏息间,燕沅就觉衣领一紧,下一刻整个人又像猫儿一样被提了起来,毫无怜惜地扔在了绵软的衾被上。
她睁开眼,不由得抬眸茫然地望向他。
榻边,昏黄的宫灯将燕沅的侧脸染成诱人的蜜色,她昂着头,盈满了不解的眸子如湖水一般潋滟清澈,使她显得分外玉润冰清。
季渊不觉心下微动,眼神躲闪间,稍低下眸,却看见燕沅凌乱的寝衣间若隐若现的春色。
南境沿用前朝旧制,侍寝一贯让妃嫔着这些薄如蝉翼的衣衫,为的是让帝王从中得到更多的乐趣。燕沅今日穿的就是一件银红的外衫,里头是绣着鸳鸯戏水花纹的小衣,原本穿的还算齐整,可经历了刚才那一遭,如今却是香肩外露,纤细的系带堪堪挂在那儿,一片春意阑珊。
燕沅清晰地看见季渊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凑近了一步可下一瞬却是剑眉微蹙,退了回去。
一股浓郁的香气钻入季渊鼻间,令他骤然清醒了过来。
“身上抹了什么?”他沉声问。
燕沅懵了懵,“是,是香膏……”
想起自己方才一瞬间的失神,季渊稳了稳呼吸,心下升起几丝烦乱。
见季渊看着她面露嫌恶,燕沅心下一咯噔,朱唇微启,正欲说什么,便见季渊提起右手的长剑,直往她指来。
“啊!”
她扭过头低呼一声,心下还在嘀咕,早知道暴君这么不喜这香气,沐浴后她就不该多此一举。然等了半晌,她却未迎来想象中的疼痛,反觉身上一沉,转过脸一看,手边的那条衾被此时正牢牢盖住了她的身子。
而季渊不置一言,折身离开了侧殿。
看着大敞的殿门,直到确定暴君不会再回来后,燕沅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可提着的心却没有放下。
晚风自院外刮进来,拍得门扇转动啪啪作响,也吹熄了殿内的灯火,整个侧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窗外风吹芭蕉发出的声响像极了鬼魅之声,想到屋内还有具尸首,燕沅缩在床榻一角,害怕得用衾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在心中反复默念经文为王嬷嬷超度,还嘀咕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就去找暴君好了,千万别来害她。
胆战心惊地缩了几个时辰,许是真的累了,也或是方才的酒意上头,燕沅的眼皮沉得打架,也不知何时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天未亮,趁着季渊还未起,孟德豫带着十几个小黄门,提着洒扫用具径直往司辰殿侧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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