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渊垂眸,居然临下地看着燕沅瑟瑟发抖,嘴上还在说着蹩脚的谎话。
“原本是想怎么逃?”他倏然冷笑了一声,将视线落在她被撕坏的襦裙上,“不会是想装作被野兽拖去,吃得骨头都不剩吧。”
燕沅怔了怔。
他为何会知道?
季渊似笑非笑,那双幽深的眸子像是瞬间看穿了她的想法,“这……难道不是朕教你的吗?
回想起他白日说过的话,一股寒意瞬间攀上燕沅的背脊。
不对!
他不是来找狸奴的,是来抓她的,可怎么会,他怎会知道她附身在狸奴身上的事。
这么玄乎的事,连她自己都久久无法相信,她本以为没有人会想到的。
燕沅倏然忆起他前段时间突如其来的冷漠,一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真相。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若是如此,或许从一开始来温泉行宫,就是暴君为了引诱她入套而设下的陷阱。
而她居然蠢到毫无防备,乖乖咬了他放下的饵。
虽心下惊慌,燕沅还是故作镇定道:“陛下在说什么……”
季渊微微倾身,便能嗅到自燕沅身上散发出的熟悉的幽香,和那夜一样勾人心魄,让人欲罢不能。
燕沅被困在眼前的男人与白墙之间,看着他盯着她的眼睛,启唇,一字一句道:“宫宴那晚,你不是从密道逃跑的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燕沅像是被雷击了一般,脑中哄地一下。
完了,全完了!
他竟什么都知道了!
她会死吗?会被当做刺客处置吗?
想起淑妃的下场,心底不断涌上的恐惧让燕沅掩在袖中的手止不住地发颤。
所有的解释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显得极其无力,她知道他一旦认定了,就绝不会被轻易改变想法。
或是求生的执念太强,她不知自己哪儿来的气力,竟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男人,跌跌撞撞地爬下了小榻。
然方才向殿外走了两步,身子却骤然悬了空,她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扛在了肩上,只能锤着他的肩,两条腿无力地挣扎着。
“放开我,放开……”
孟德豫进来时,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惊得瞪大了眼,忙垂下头去,全然没想到他家陛下竟还喜欢这么玩。
自觉打搅了季渊的好兴致,他垂着头,战战兢兢地唤道:“陛,陛下……”
“何事?”
听着季渊沉冷的声儿,孟德豫忍不住吞了吞唾沫,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陛下,苏大人求见。”
季渊剑眉微蹙,将人重新丢上了小榻。
“将屏风展开……”
苏衍之进殿时,便见内殿彻底被一架紫檀雕龙纹屏风隔断开来,他在屏风前止步,低身施礼,恭敬地唤道:“陛下。”
“苏大人来了。”少顷,屏风内传来男人慵懒的声儿,“朕方才歇息下,此时衣裳不整,怕苏大人笑话,这才以屏风隔断开来。”
“是微臣冒昧,打搅陛下歇息了。”苏衍之拱手道。
“苏大人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苏衍之抿了抿唇,往屏风上看了一眼,这屏风将里外彻底隔断,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微臣听闻,陛下方才兴师动众,命人搜寻山林,只为寻失踪的爱宠。臣辗转反侧,如何都睡不着,思虑再三,有些话想对陛下说。”
听苏衍之提到狸奴,屏风后的季渊垂眸看了眼坐在他怀中的燕沅。
此时,她正无力地倚在他的胸前,身子软若一汪春水,已然连逃跑的气力都没有了,只死死地抿着唇,压抑着呼吸,生怕发出响动教屏风外的人发觉。
季渊静静凝视着她,说话的声儿却依然一如往常,“苏大人想说什么便说吧。”
“那臣便直言不讳了。”屏风外,苏衍之恳切的言语传来,“这一阵儿,宫内那些传闻陛下想是也听说了,臣明白,那些都不过是胡言乱语,可悠悠众口难堵……”
外头的喋喋不休让本就难受的燕沅愈发觉得烦乱,她抿了抿唇,只觉喉间异常干渴,身侧男人熟悉的气息蓦然变得勾魂摄魄,使她忍不住挺直身子,缓缓靠近。
本就有些心猿意马的季渊脊背倏然一僵,一垂眸,便见那娇艳胜花的美人正埋首在他的颈间,温热的呼吸如羽毛般丝丝缕缕挠在他的心口,生出难耐的氧意来。
他眸色顿时深了几分,稳了稳粗重凌乱的呼吸,嗤笑道:“苏大人的意思是朕被狸奴所惑,以至于失了神志,昏庸无德,是吗?”
“臣不敢!”苏衍之闻言面露惶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知道,陛下是明君,一只狸奴如何能迷惑得了陛下!”
“哦?”
季渊倏然拽住怀中那愈发不安分的一双柔荑。
“这宫中不都传,朕的爱宠是猫妖,夜间还能化身美人迷惑君王,祸国殃民……”
他眸色深沉,伸手抬起那美人的下颌,便见她面颊绯红若染了胭脂,一双潋滟的眸子湿漉漉的,似蕴着一汪泉水,正迷蒙地望着他,媚态丛生。
季渊喉结微滚,原本慵懒的声音也透出几分低哑。
“苏大人既相信朕,不如便亲自替朕澄清此事。”他缓缓道,“朕的圆圆今日就睡在隔壁的云华宫,苏大人不如便在圆圆的榻前盯上一夜,看看它会不会变成传闻中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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