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云蕊自外头端着食盒回来,见燕沅不在,疑惑地往内殿望了一眼,“贵人还未起身吗?”
“主子说是累了,还躺着呢。”夏儿答道,“我这就去唤她。”
内殿的燕沅并未睡熟,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待夏儿和云蕊过来伺候时,她纳罕往窗外望了一眼,问道:“外头是什么声儿?怎这般热闹?”
露华宫外便是竹林,竹林外不远就是碧水湖,这附近平时极为安静,鲜有人来,可今日不知为何,人声嘈杂,似还混着丝竹声,很是热闹。
夏儿也好奇地看向云蕊,只听云蕊答道:“回贵人,是太皇太后要回来了!这厢都在抓紧准备呢,一会儿啊宫里的妃嫔和众位大人都要去迎。”
太皇太后?是先前那位首辅大人提到过的太皇太后嘛,她不是在寺中祈福吗?怎的突然回来了!
燕沅纳罕不已,被云蕊扶着起身梳洗,想到此事似乎与自己无关,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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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德豫办事麻利,虽是极其仓促,但迎接太皇太后的仪式还算是隆重。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季渊才随太皇太后一道回了慈宁宫。
慈宁宫中已派宫人提前收拾过了,陈设模样几乎与太皇太后离开前一模一样。
季渊扶着太皇太后坐下后,方才在一侧落座,恭敬道:“皇祖母回来怎不提前几日跟孙儿说,孙儿也好好生准备一番,不至于像今日这般仓促。”
“都是些虚礼罢了,倒也不必多作准备。”太皇太后轻啜了口茶,抬眸淡淡看了眼季渊,倒也不与他多作周旋,直截了当道,“陛下应该知道,哀家这回回来是为了什么吧?”
“自然知道。”季渊含笑,“皇祖母六十大寿将近,孙儿自然该好生准备一番,最近忙于政事,倒是差点将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太皇太后看着季渊这副装傻的模样,面色愈沉,旋即轻嗤了一声,“哀家年近六十,只怕离去见你皇祖父和你父皇的日子也不远了,可你如此不孝,哀家看也不必过什么六十大寿了,不如直接去到地下同我们季家的列祖列宗请罪去。”
“皇祖母这是什么话!”季渊面上显出几分惶恐,可眸中仍是一片平静,“孙儿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您直说便是。”
他话音方落,便听一声冷哼,太皇太后“砰”地将手中的菩珠手串砸在了桌案上,一字一句道:“继位八年来,你做了多少荒唐事,难道心里不清楚,还需哀家给你一一列举出来吗!”
太皇太后缓了口气,顿了顿道:“罢了,罢了,那些先都不说,且说说你如今后宫这状况。纳了那么多嫔妃,却是不宠幸,不立后!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到底打算何时让哀家抱上曾孙!”
季渊薄唇微抿,直直看向她,轻描淡写道:“皇祖母不是早就有曾孙了吗?您若是想抱,叔父家的几位兄长都为您生了不少曾孙呢,您这两只手怕是抱不过来吧。”
“你!”
太皇太后气结,一时喘不上来,不由得难受得捂住了胸口,侯在一旁的云嬷嬷忙上前替她顺气。
站在季渊身后的孟德豫暗暗抿了抿唇,果然,他家陛下虽表面不动声色,心底果然还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当年高祖皇帝死后,陛下被安庆帝以休养之名送到了边城,差点被谋害至死,而太皇太后却从始至今不闻不问。
他家陛下对此到底是寒了心。
见太皇太后逐渐平静下来,季渊也不再顶嘴,只道:“皇祖母倒也不必太过忧心,立后一事不过是早晚,指不定过两日朕便将此事给办了!”
太皇太后这才抬眸看来,狐疑道:“真的?你已有人选了?是苏家那位还是张家那位?”
“这个……皇祖母便不必担心了。”
季渊端起杯盏啜了口茶,垂首间露出后颈处的几道抓痕来,太皇太后随意一瞥,顿时眉头蹙起。
“脖子上这是怎么了?”
季渊稍愣了一下,抬手捂上脖颈,随即轻笑了起来,“昨日在御书房逗狸奴,不意惹恼了它,教它给挠了两爪子。”
“教狸奴给挠了!”太皇太后闻言面露不喜道,“先前哀家便听说北域进献了狸奴,你对它甚是喜爱,喜爱得甚至有些过分了,以至于宫中传出些荒唐的传闻来,可是真的?”
“是真的。”季渊神色坦然道,“不过是那些大臣夸张了而已,朕平日政事繁多,无趣得紧,这才养了只狸奴解闷罢了。”
太皇太后盯了他半晌,“那便好,无论如何,陛下当以国事为重。”
又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了几句,季渊才以政事为由起身告辞。
赶了一夜的路,太皇太后已然疲惫万分,云嬷嬷正要伺候她睡下,便听她突然问道:“陛下在这后宫中可有宠幸的妃嫔?”
云嬷嬷愣了一瞬,才答:“奴婢倒是不曾听说,而且若真的有,应当早已传遍了才对。”
太皇太后想起方才自季渊脖颈看到的痕迹,那与其说是狸奴抓的,倒更像是……
她微微眯起眼,少顷,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是哀家多心了不成。”
第51章 朕还缺一个香囊
出了慈宁宫, 跟在季渊后头的孟德豫到底忍不住问道:“陛下,您方才说的立后一事……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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