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渊步子缓了缓,侧首微微挑眉,“自然是真的, 朕的话金口玉言, 难不成你以为朕在玩笑?”
“那立后的人选……”孟德豫顿了顿, 生怕季渊生气,忙补充道, “这立后之事非同小可, 奴才得吩咐人提前准备才好。”
“不必。”季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全然没有这个必要!”
立后不需准备?
孟德豫颇有些不明所以,却听季渊又道:“至于太皇太后的寿辰, 无论如何,得好生操办才是, 一会儿回了御书房, 替朕拟旨,送往南部各城,就说太皇太后寿辰,命各位王爷进京祝寿!”
“这……”
孟德豫闻言双眸微张,南部那几个王爷个个狼子野心,对皇位虎视眈眈,他家陛下怎敢将他们都召进京来。
他虽诧异, 可季渊的心思到底不是他能揣测的,孟德豫垂下头, 最后还是恭敬地道了声“是”。
临至御书房时,他远远便见那殿门口站着个人儿,定睛一看, 那衣着颇费心思,还带着个端着汤盅的婢女的,不是淑妃是谁。
她显然也看见了这厢,却不急着上前,待他们走得再近些,才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唤了声“陛下”。
季渊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淑妃每日倒是勤勉。”
“臣妾无用,帮不上陛下大忙,能做的便也只有这些了。”淑妃冲身旁的如兰打了个眼色,如兰立刻将东西呈了上来,“这是排骨丝瓜汤,清甜好喝且不油腻,臣妾觉得陛下当是会喜欢的。”
季渊往那汤盅上瞥了一眼,“往后别做着这样的汤,排骨不好啃。”
排骨不好啃?
看着季渊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话,淑妃着实愣了愣,这陛下吃排骨还喜欢嚼骨头吗?
沉默少顷,她才纳罕地点点头,“臣妾知道了……”
季渊转头看了眼孟德豫,孟德豫登时会意,去接那汤盅,边接边道:“淑妃娘娘有心了。”
淑妃笑了笑,垂首在袖中摸索了一会儿,待摸出一物来,再一抬眸,却见季渊已阔步入了殿。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只得看向孟德豫,恳求地道了声“孟公公”。
孟德豫快步跟着季渊入了殿,将托盘搁在了桌案上,端出汤盅后,又迟疑着拿起一物。
“陛下,这是……这是淑妃娘娘亲手绣的香囊,她说里头搁了些丁香、黄芪、川术……说是能补气健脾,提神醒脑。”
季渊瞥了眼那上头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干脆了当道:“丢了,朕一个男子,要香囊做什么?”
孟德豫闻言面露难色,“丢了怕是不好吧,陛下或许不知,这女子送男子香囊,是示爱之意,且看这绣工,淑妃娘娘似乎花了不少心思……”
季渊执笔的手一顿,缓缓抬眸,落在了那香囊之上,若有所思,少顷,忽而道:“将这汤送去给她。”
这个她是谁,孟德豫自然知道。
他应声正欲通过密道去露华宫,却听季渊突然道:“朕似乎正缺一个香囊。”
孟德豫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眼那只淑妃送来的并蒂莲香囊,很快便反应过来,“陛下说的是,说的是。”
待入了密道,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直说想要那位的不就好了,当真是死鸭子嘴硬。
孟德豫赶到露华宫时,恰见燕沅和两个婢女围在一块儿做绣活,不过做的可不是香囊,而是帕子。
燕沅的绣工并不好,因而只是让云蕊和夏儿绣,自己在一旁描画些想要的绣花样子。
孟德豫恭恭敬敬上前,道了声“燕贵人”。
“孟公公怎的来了?”燕沅放下手中的湖笔,上前迎道。
“奴才奉陛下的命给贵人送汤来了。”孟德豫将手中的托盘搁在桌面上,旋即凑到那绣笼前张望,“贵人这是做什么呢?”
“做些帕子罢了,不是什么特别的小玩意儿。”燕沅答。
“哦?”孟德豫双眸一转,忽又道,“燕贵人平素可绣香囊?”
燕沅懵了一下,不明白孟德豫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答道:“偶尔会绣。”
不过从前都是为了遮掩她身上的香味才绣的,做工粗糙,随意塞些气味浓烈的香料了事。
“奴才听说,这香囊啊是男女之间一贯的定情信物,方才淑妃娘娘还给陛下送来一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呢……”
孟德豫期待地看着燕沅,却见燕沅眨了眨眼,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见这位燕贵人暗示不动,孟德豫心下干着急,索性直截了当道:“不过陛下似乎并不喜欢那只香囊,这可是好机会,贵人需得抓住才好。”
燕沅半晌才反应过来,“公公的意思是让我绣一只香囊给陛下?”
孟德豫没有说“是”,只笑了笑道:“贵人可以试试,指不定陛下更喜欢您的香囊,若他龙颜大悦,定会更宠爱贵人。”
宠爱?
燕沅敷衍地笑了笑,但也不好驳了孟德豫的好意,索性微微颔首,道了声“多谢”。
孟德豫走后,夏儿走到燕沅身侧,问道:“主子要为陛下做香囊吗?”
“为何要绣。”燕沅重新坐下来,提起笔画起花样。
先不论她的绣工好不好,就是为了他所谓的宠爱而花费这些时间,对燕沅全然不值得。
而且,孟德豫都说了,香囊是女子送给心仪的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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