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消化完了,还觉得腹中饿得厉害。
云漠骞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也不再说道,愿意吃是好事,想起燕沅先前生病时,没有胃口,咽都咽不下去的模样,此时这副场景倒让他有几分欣慰。
他用拇指摩挲着杯盏,像是倏然想起什么,唇间笑意渐淡,云漠骞沉默少顷,忽而问道:“卿儿,你还在想着他吗?”
燕沅咀嚼的动作凝滞了一下,旋即低眸道:“皇兄在说什么?卿儿听不懂。”
她闪躲的神情太明显,谎话瞬间便被擅长察言观色的云漠骞看穿了。
“你知道孤说的是谁。”云漠骞直截了当道,“你还对季渊念念不忘吗?”
“我……”燕沅抬起头,暗暗咬了咬下唇,“自然没有,他待我又不算多好,在南境的日子哪里比得上在这儿,我为何要惦记他。”
而且想必此刻,他应当在南境皇宫里左拥右抱,过得好不快活呢。
燕沅逐渐黯淡的眸色被云漠骞悉数看在了眼里,他神色稍显凝重,但很快眉头又舒展开来。
想来他家卿儿应只是一时想不通,才会对那暴君还存着几分惦念,相信很快就会彻底忘记那个男人。
但就算她一辈子忘不掉也无妨,左右她是公主,天生尊贵,纵然往后父皇母后没了,待他登基后也能继续宠着她,让她一辈子纵享荣华富贵,安安稳稳地过。
那人残暴无情,诡计多端,并非什么好东西,前几日甚至还频频派人来北境,都被他拦了回去。
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和伤害他的卿儿!
燕沅一双璀璨的眼睛此时略有些失神,片刻后,就听耳畔响起清越的声儿:“明日孤要离宫去办些事,卿儿要不要随孤一起出去,听闻明晚宫外有一场灯会。”
“灯会?”
听得这话,燕沅才缓缓抬起头,眸中复归神采,她好奇地问道:“这冰天雪地的,也有灯会吗?”
“是啊,不过并非南境那般的灯会。”云漠骞同她解释,“北域灯会上的灯都是用冰雕就成的各式各样的灯。”
燕沅一听便来了兴趣,她还未见过用冰雕成的灯呢,不由得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去。”
云漠骞摸了摸燕沅的脑袋,“那明日孤便派人来接你。”
翌日晚膳后,云漠骞便如前日所言,派了个小黄门前来接人。
燕沅换下了繁琐奢华的衣裳,穿了身朴素简单的衣裙,带着夏儿和云蕊,抱着狸奴,由一顶小轿抬出了宫,
云漠骞已然在宫门外等了,见她怀中还窝着个毛绒绒的小家伙,蹙眉道:“出来玩,怎还将狸奴一块儿带出来了?”
“团团粘我,方才我要出门,它一直绕在我脚边不肯离开,许是想一块儿去。”燕沅神色无奈,央求道,“皇兄,便让团团一块儿去吧,它很乖的。”
她话音刚落,那狸奴就跟附和一般,冲着云漠骞“喵呜”了一声。
云漠骞颇有些哭笑不得,不忍心拒绝他这位妹妹的请求,只得答应下。
他们上了马车一路往东,半个时辰后,云漠骞在一处府邸前停下,下车前,对燕沅道:“灯会就在前头,孤还有些事儿要处理,你先去玩,孤处理完了一会儿便来陪你。”
“嗯。”燕沅听话地点点头,知道云漠骞是有要事,“皇兄放心地去吧。”
云漠骞又嘱咐了几句,方才下了车,转而对两个贴身侍从道:“好生照顾公主!若有什么闪失,孤唯你们是问。”
“是,太子殿下。”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阵,周围的声儿愈发嘈杂喧嚣了,燕沅忍不住掀帘往外看,却是双眸一亮。
待车缓缓在路边停下,她便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看着眼前的场景,不仅是她,身为南境人的云蕊和夏儿都忍不住发出“哇”的惊叹声儿。
正如云漠骞所说,北域的灯会与南境的截然不同。
南境的灯会是灯火璀璨,实实在在的灯,而北域的灯会则是冰寒雪冻,另有一番韵味。
那冰被雕刻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有花木,有鸟兽,有器物,或是在水中加了染料,凝结的冰也是五颜六色的,在其中挖一个孔,放置烛火点燃,整块冰闪闪发光,晶莹剔透,实在是美极了。
燕沅不由得看愣了神,正欲走近去看,却被夏儿给拉住了。
“主子,莫要心急。”夏儿给燕沅戴上幕篱,将她惹眼的容貌牢牢遮掩了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燕沅如今是公主了,行事自然是得小心谨慎些。
燕沅还是头一回戴这东西,只觉眼前被一层透明白纱遮挡着,实在影响视线,她想摘下来,可无奈被夏儿盯着,只得将偷偷摸摸的手又放了下去。
除了供人观赏的冰灯外,两侧还有不少小摊卖些吃食,燕沅一家家看过来,几乎每一家都要尝,很快夏儿和云蕊便拿了满手。
燕沅一边将手中的牛肉干撕下一些喂给怀中的狸奴,一边欢快地往前走。走了一阵,她忽而停下步子,在一家小摊前停了下来。
这不是家卖小吃的摊肆,摊上的木盒中,摆着不少晶莹剔透小巧玲珑的冰雕雕刻品。
燕沅一眼便瞧中了角落里一支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花。
那是支山茶,红色的花瓣上还有晶莹的露珠,就好似刚采摘下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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