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在追问一个不可能得到回应的答案。
晏安看了文屹舟一眼,抬手擦了擦耳畔的一点湿意,转身离开:“没有为什么。”
“我希望我们的结尾是平和的,而不是你用纠缠不休打碎我对你最后的好印象。”
晏安用最后的一句话,打碎了文屹舟抓住的缥缈希望,她知道文屹舟的弱点在哪里,这个人惯用克制和示弱以求在她的一众追求者中脱颖而出。
果然,晏安说完这句话,本情绪失去控制要遵循本能将这个人留下来的文屹舟,瞬间停住了脚步,干燥的空气宛如被汹涌的浪潮包围,深海的溺水感让人鼻腔呛水,无法呼吸过来。
“嗯。”他声音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努力地咳嗽企图将溺水的窒息感从世界里赶出去,最后却只是徒劳地红了眼眶。
晏安走了很远之后,那个青年才哭了出来,他不知道周围的时间过了多久,等到他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远远地站了一个人。
依旧是他厌恶的信息素味,此刻却格外地令文屹舟怀念起之前的回忆。
“几点了。”他嗓子沙哑冒烟,视线模糊,此刻竟然能够用平静的语气和情敌交流。
明玉低垂着眼睫,视线撇开,眼角似乎哭过了一般,略微发红,他肢体有些僵硬地从校裤口袋里拿出光脑。
“十点四十五。”明玉说这句话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激动的高声喝彩,看台与操场的那一侧热闹又欢快,与这边的压抑与沉默截然是两个世界。
文屹舟不说话了,他拿出了纸巾,擦了擦狼狈的五官,努力地将情绪调整到正常的状态,转过了身。
明玉叫住了他,声音干涩:“我问过她的班主任了,她也不知道。”
明玉是因为看台太闹腾了,所以才走到看台下面的一个角落里玩光脑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避开晏安,只是不想自己再把多余的情绪浪费在alpha上面,然而刚才,被迫听完了全程的明玉,却不自觉红了眼眶。
他才努力劝说自己放下,却在听到晏安说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先前轻飘飘说出来的话。
文屹舟停了脚步,转头看他,却听见明玉继续说:“傅殊——也不知道。”
“我已经和叙白联系过了,我跟他说——”
“不用了。”文屹舟打断他,在这时候笑得惨然,苍白的五官对上了明玉发红的眼眶时,哑了声音:“她不喜欢任何人阻止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文屹舟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指攥得发紧,对于强迫晏安留下来,已经习惯了去迁就、迎合晏安的文屹舟或许更希望晏安能够高兴。
然而文屹舟却猜错了明玉被打断的话。
“我知道。”明玉说,他嘴角勉强扯了点笑,却没有多少和这个人争斗的意思:“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警告叙白,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年纪虽比文屹舟小,但受过了严苛系统性教育的明玉区别于幼稚的明玉,在一些事情上,他的思想显得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也只有在易感期或者是在吃醋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幼稚黏人的一面。
文屹舟因为明玉的这句话情绪僵滞,他没有听懂明玉的意思,叙白——那个少年医生,会做出什么?
晏安离开的时候,想找一个不会被人抓包的地方躲起来。
女厕所。晏安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藏身好去处。
但是她才走到厕所的那条路的方向,就看到了一个站在她必经之路上的少年,晏安脚步一顿,想找另外的厕所去躲一躲,才有所举动,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叙白的声音。
“小安。”
他快步走了上来,宽大的白大褂挂在他瘦弱的身躯上,令本就有些骨感的少年更有一种体不胜衣的羸弱感,叙白单薄的冷白眼皮连淡淡的血管颜色都能看见,他的眼睑下压着淡淡粉红,听声音就知道这个人是哭过的。
叙白攥着自己的老年机,揣进口袋,一只手颤抖地搭在口袋里,苍白病气的五官扯着情绪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于脆弱。
所有的矛盾和其他情绪,在从明玉那里得知了晏安即将要离开的消息时,全部都被击溃。
“你怎么了。”晏安故作淡然,她隐约猜到,也许叙白是知道了这件事的。
高高的身影压了上来,一把将她扯入少年可以笼罩着的范围,叙白紧紧地抱着人,和平时的腼腆、羞涩、被动,截然相反,他努力地呼吸着让他喜欢又隐隐有些敌对的信息素味,声音哽咽到磕绊:“没什么。”
叙白单薄的眼皮垂了下来,遮掩住开始发酵的情绪。
“有人和你说了?”晏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叙白是单手搂着晏安的,另一只揣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颤抖地攥紧,似乎在攥着什么东西,听到了晏安的这句话时,叙白欺诈性的思维还未涌上来,就被下意识的指令,实诚地出卖:“是——是。”
他后面的声音颤了一下,尾音打了个卷,在下一秒想遮掩的时候,却已经脱口而出,叙白声音一哽,眼底发酵的情绪更为浓烈。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本能比撒谎的行动更快。
空气一时间地沉寂,晏安能够感受到这个人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在颤抖,即使幅度很小,她也感受到了。
叙白是最好哄、最容易满足的一只口粮,但同时也是最会哭的,晏安想了一会,接着就开了口:“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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