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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安放轻了语调,企图引导着叙白进入回忆状态。
    “记得。”他的鼻音开始浓重,每一分钟和晏安相处的时间,他都记得。
    “叙白,那你还记得么,我是人的同时,也是一只兔子。我很感激你,一直将这件事作为我们之间的秘密,没有张扬出去。也很感谢你把我带回去,教我学习语言,让我融入这里,但是我终究不是这里的人。”
    晏安开始强调这段独属于两人回忆的特殊性以及珍贵性,她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用了格外多的情绪去调动,到最后才引入了真正的主题:“叙白,我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待太久,我不属于这里,再待下去,我会死的。”
    最后的那句话话很轻,晏安似乎在刻意淡化自己在这个时空继续生存下去的悲惨结局。
    她完全地掌握了说话的节奏,果不其然看到那个本来要掉下眼泪的少年身躯颤了一颤。
    叙白攥着针筒药剂的手忽然死死抓紧,下唇也被咬得破了皮,他几乎是在强压着波潮汹涌的情绪,直到听到最后的那个字时,全部的挣扎和渴求都被人完全击溃。
    叙白手里的死攥着的针筒药剂无力地下坠,重新落回了衣兜里,他像是受了重大打击一般,额上都沁出了汗,到最后只知道攥着这个人的肩袖,努力而大口地呼吸着,从发凉的气息里去汲取热度。
    “我——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他开始带着哭腔,哽咽得只知道重复强调这两句话。
    叙白很想用特殊手段将这个人留下来,囚禁也好,怎么样的手段都好,他只想将这个人留下来。
    可是他不敢了,或许晏安在骗他,但是叙白不敢拿着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去赌,他一直都很胆小的,没有任何的勇气。
    他养了一只流浪猫,却不敢把猫带回家,他怕自己最后死于实验意外,于是不敢建立起一段稳固的关系。后来他带回了一只受伤了的兔子,那只兔子主动离开了他,等到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被挤到了很小的角落里,于是他变得越发胆小。
    从始至今,他都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已。
    叙白还是在哭,他的脑海里走马观花地匆匆闪过了很多的画面,他希望晏安至少能够等他哭完了再走,可是连这么一点点的心愿,晏安都没有让他实现。
    少女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因为呆了太久的原因,她的颈窝和肩上的衬衫都湿了一片,哭声太吵了,晏安想离开这里避一下,然后等待回去的倒计时。
    “晏、安。”叙白揪住了的衣袖,颤抖着开口,曾经练习过数百遍的异国语言,已经变得熟练而顺口,来自于异国他乡的母语令晏安的脚步停住。
    她记得这是刚学习语言的时候,她教叙白的。
    晏安脸上泛起了一点波动,但是这样的波动很小,很快又归于平静。
    “能不能用你那里的语言,和我说最后的几句话。”他哽咽着声音,对她最后请求着。
    “你想听什么。”晏安问叙白。
    “什么都好。”他的鼻音更重了,不敢要求更多。
    “叙白,再见。”晏安轻轻挣脱开,回首,看着这个哭得两眼发红的少年,她的母语婉转而颇富韵调,优雅的气质瞬间拉开了两人本就存在的距离,仿佛已经割裂成了两个世界。
    “我听不懂。”叙白哽咽,声音哭得发哑。
    “叙白,再见。”晏安再用这里的语言,对他说。
    他哭得更加难受了些:“嗯,再见。”
    叙白对她说,也在对自己说。
    下午两点多,运动会再次开启,在人潮涌动的队伍里,却有一个人脱离了队伍,独自走向了校门口。
    运动会依旧在举行,林知絮沉默地站在田径场边上的草坪上,充当志愿者。
    “晏安呢!人手不够快了!她溜去哪里偷懒了!”林知絮听到了李荣西的声音,垂眼,只当听不见,麻木地搬着东西。
    “老师,晏安已经退学了。”虞盼盼小声地说了一句,草坪上突然传出了“嘭哐”的沉闷声,两箱水砸落在地。
    “你、说、什、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败的旧风箱里发出来的,沙哑难听得离开,发声艰难。
    “她退学了。”虞盼盼愣住,眼神有点复杂地看着林知絮,却见他猛然拔腿往外跑。
    “林知絮!林知絮!你要去哪里!三点多还有你的比赛!”身后传来虞盼盼的声音,可是林知絮却一点都听不见,他明明都已经绝望了,却发现自己现在依旧疼得离开。
    眼前似乎被什么东西糊住了,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开始发黑。
    每一个教室都没有她的声音,每一寸的空气都没有这个人的气息,跑到了校门口的林知絮红着眼睛,却被校门卫拦了下来。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他哑着声音,从开始的嘶吼,到最后的哀求,连最狼狈的哭都用上了。
    “她用我的账号,给你发了一条消息。”傅殊声音偏冷,细听之下还有点鼻音,但是比起林知絮,他看起来情绪镇定不少。
    晏安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删除了,第一个下手的就是林知絮,等到删到傅殊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最后的虐人计划没有做,恰好在门口,她遇见了傅殊,于是就问傅殊借了光脑,给林知絮发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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