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光乍破。
“大将军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谢妧手上的的绢纱略微晃动了一下,然后手腕上的镯子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景佑陵抬起眼睑,似乎是没想到谢妧在这个时候突然像是和刚刚截然不同了一般,他原本还以为是势均力敌,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嗯?”
“嗯什么?”谢妧抬步一点,“怎么,蛊我?现在开始就不承认了,景大将军?”
景佑陵没有想到谢妧能把这个话说得这样直白,他下意识地刚想后退一步,腰间的带子就被谢妧拽在手中。他倏然抬眼,就看到谢妧丝毫都不胆怯地看着自己。
她其实一直都这么坦荡,从她的眼眸之中就可以窥见一二。
谢妧勾住他的玉佩,然后拽了一下,其实按照景佑陵的反应速度,他本来可以躲下,但是大概也是因为现在过了伏夏,他也仿佛迟缓了一般。
和当日他们成婚之时的场景,有些像,但是不同的是——
谢妧现在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承认自己刚刚一时昏头,却没想到谢妧现在也是这样,所以现在进退维谷的人,只有他一个。
谢妧顺着景佑陵耷拉开的领子露出来的脖颈往上,在碰到他的喉间突起处的时候,却顿了一下儿。
她顿在这里,时间有点儿久,然后就感受到了景佑陵的喉间,缓缓地滑动了一下。
她顺着到了景佑陵的颈后,就这么勾着,眼瞳一瞬不瞬。
“既然景大将军是这么想的。”她顿了顿,“那我也实不相瞒,很早的时候,我就起过要将大将军收作我的面首的念头,既然是这样——”
谢妧的手指收紧了一下。
景佑陵身量生得很高,她就这么勾着他的颈后,然后,碰到了他的唇。
景佑陵任她胡作非为,一触即离以后,他垂眼问道:“殿下是一时兴起吗?”
谢妧此刻乱跳的心跳就像是那繁乱无章的海棠花,就像是一阵风吹过来,上面的花瓣掉落下来。陇邺的春风吹落了多少海棠花瓣,大概她现在的心间就跳动了多少下。
她承认自己意乱情迷,也承认自己对景佑陵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而且这个心思,绝对是由来已久。甚至是,久到自己都无从得知。
刚刚蜻蜓点水的那一吻,就像是在昭告她的其心昭昭一般。
少年时候对景佑陵的胡搅蛮缠,宫宴之中看到景佑陵被楚月珑的侍女叫出去的时候的好奇,前世和谢策请求的成婚,偏偏是他。
她其实一直都活得很通透,前世的事情错不在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怪过他。
可是后来看到他还是觉得心中绞痛,原来是因为自己前世那些隐秘而不为人知的情动。
所以在他拒婚之时,自己才突然转了性子一般在昭阳殿外种了那么多玉重楼,她什么时候侍弄过花草。
原来是因为,这样的心事无从说起,才这么将种子种在了昭阳殿外。
“一时兴起,”谢妧勾住他颈后,手指蹭着景佑陵的衣领,“是啊。怎么,景大将军还以为自己的美色当真可以让我和你白头偕老吗?”
“如若真的可以,”景佑陵声音有点儿哑,“……那也行。”
谢妧心间骤痛,那一下痛觉,来的毫无预兆,却又一下子就消散了,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略微蜷缩了一下身子,然后就感觉到了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压了下来。
他的吻相当克制,就像是他的人一般,温热的唇先是印上了谢妧的眼眉,然后顺着向下,却又停住了。
谢妧抬眼看他,景佑陵的眼神顺着往下滑,也停在了谢妧的唇上。
他原本是任她为所欲为的,所以手垂在身侧,没有一丝地逾矩,然后现在,却又抬起,一只手撑在了谢妧倚着的门沿上,另一只手则垫在了谢妧的脑后。
她突然心如擂鼓。
腰间突然和门沿贴上,严丝合缝。其实木屑刚刚已经被她清理地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感觉自己被压着的那块后背,却好像还是被到处都是倒刺的门沿抵着,痛得微乎其微,却又不容忽视。
她突然后悔这样勾着景佑陵,她以为是棋逢对手,其实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是棋差一着。
他的手一点儿都没有动,撑在谢妧的脑后,手指老实地自然垂着,似乎也没想着做些什么。
谢妧耳边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退却,就只剩下了听到的芙蓉花香,昭告着她此刻渡不过的无量海,那些被她种在昭阳殿外的牡丹花,那瓶用来搁置景佑陵送过来的海棠花枝的花瓶。
他的眼睫垂下来,挡住了那淡色的瞳仁。
长驱直入,攻城掠池。
就连喘息都虚无,就像是那块浮木,被人上上下下地拨-弄,溺水者攀着那块仅有的浮木,浑身上下都浸在水中,低声地求人怜悯。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都觉得阿妧很通透。听到的芙蓉花香不是笔误,是通感。用法有误的话,只能说我喜欢这么写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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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 ?
谢妧原本只想着自己过一下那在心间挠着的瘾, 没想到他现在反客为主,那点儿热意从骶骨攀沿而上,扩散到连指尖都是郁躁的意味, 她的指尖放在景佑陵的颈后, 脑子没由来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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