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策原本看热闹得正起劲,听到谢妧唤了他一声,下意识回道:“啊?”
谢妧抵唇轻咳一声,“……他身上,还有伤。”
谢策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听到谢妧这么说完以后,还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才终于明白了谢妧到底在说什么。
之前长姐就一直想回陇邺,现在她心中的执念就站在面前,虽然面上不显,原来心中还是舍不得的。
谢策低声笑了一声,“长姐。”
谢策挠了挠头,“其实之前景三公子在说家中有妻室的时候,我分明看到长姐眼睛亮了一下,我之前就说过,长姐瞒得了别人,却从来瞒不了我,自从景三公子出事以后,我还从未看到长姐还有现在这样的模样。”
他侧身定定地看着谢妧,“所以,长姐。我很开心。”
谢策说完这句话就抬步上前,直接站到了景佑陵的身边,他们两人相貌都出众,亦有人认得出站在突然站出来的人正是曲州现在身份不明却又出手阔绰的林公子,一时之下周遭传出来了不少议论的声音。
景佑陵亦是没想到谢策会突然出手,他抬眼看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谢妧,心下微嘲。
他居然在这时还觉得谢妧会对自己心生不舍,恐怕在谢妧的眼中,自己早就是一个薄情寡义,满口谎言的无耻之辈了,现在谢策站在这里,最多就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之上,又或者是希望解决这些事情,让自己早日离开曲州。
“我说王老爷,”谢策啪地一声打开了自己手上那把江南好的折扇,“我说你这就算是逼亲,也断然没有这样的逼法的,这样往后,就连本公子日后出门在外,都要好好想想,会不会在大街上无缘无故被老爷你抓去当上门女婿。”
他随手扇动了两下自己手中的折扇,“这位郎君既然是无意求娶你家小姐,就不必再强求,不要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捉这位郎君回去,然后生米煮成熟饭,我说你也都是半截身子入土,一把年纪了,羞不羞啊?”
谢策一边说着,一边还用自己的扇面轻轻叩击了一下自己的脸侧,多少有点儿讥诮的意思。
那位王老爷发须已经有点儿泛白,听闻此话瞬间面上涨红一片,指着谢策‘你你你’个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看戏的人自然是喜闻乐见,谁也不成想,今日的曲州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热闹可看,实在是比话本上的戏文还好看些。
王老爷自然是顾忌着谢策的身份,曲州城传言之中,有说这位林公子说不定是来自皇城的世家公子,才能如此出手阔绰,他并不想得罪这位林公子。
所以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说些什么好,这事确实是不太光彩,他也没想到谢策能把这话说得如此直白。
这下就算是遮遮掩掩,大家也能看得出来是司马昭之心了,日后若还是想在这曲州城中混下去,怎么都只能让这位少年郎君走了。
虽然当真是有点儿不甘心,毕竟这可当真是天赐良缘,谁能想到今日下面当真来了这么一位出众的郎君,若这不是天赐良缘,还有什么说得上是良缘呢?
王姑娘眼泪涟涟,生得极为温柔的眼瞳就这么看着那位少年郎君。
此事王家问心有愧,被人戳破意图,自然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场面一时沉默,景佑陵看得出来谢策的意图,所以也只是朝着他轻声道:“……多谢这位公子解围,在下先行告辞。”
他抬步经过谢妧身边的时候,谢妧也闻到了久违的,他身上的松香味。
“且慢。”
景佑陵恍然顿步,看到了谢妧站在原地,无数次出现在他昏沉的梦里的眼瞳,倒映着长夏尽时的骄阳,此刻正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漆黑浓稠如陈墨,却又干净的不染尘埃。
“舍弟刚刚为这位公子解围,难道公子就没有什么报答吗?”
景佑陵拿着剑的手略微动了一下,眼睑低垂着,还未答,就又听到她开口——
谢妧顿了顿,“公子既然是不愿意娶那位姑娘,那……娶我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最先动心的人是柚柚,但其实处于主导地位的人是阿妧,自幼生活在别人艳羡的目光里的柚柚,战无不胜如他,其实对上阿妧也从来都是有点不自信的。
第100章 · ?
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戏谑, 又好像是当真,只是看向景佑陵的眼瞳明艳如初见,好像他们之间从未隔过风雪, 从始至终都未曾沾染尘埃。
此言一出, 艳羡景佑陵运气好者有,亦有人顿悟难怪原来这对姐弟出手解围, 居然也是看上了这位郎君。
王富商原本被气得满脸涨红, 现在听到谢妧也是这番言语,不由地冷哼一声,还以为这对临时出手的姐弟能高尚到哪里去,原来和自己打的也是一样的主意。
“林公子嘴上说得好听,原来自家的长姐也是挟恩求报的人。”王富商此时恨不得景佑陵出言羞辱谢妧一番,赶忙在一旁煽风点火。
“难道没听到刚刚这位郎君已经说了,自家已有妻室,林姑娘所作所为,恐怕是略有不妥吧。”
“非也非也, ”谢策笑眯眯地拿着自己手上的扇子扇了两下, “我和长姐可不是和王老爷你是一丘之貉。”
他侧身挑了挑眉毛, “因为你们打的主意, 是强迫人生米煮成熟饭,而我的长姐可不是……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这位郎君, 必然会心甘情愿地应允我家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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