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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页
    叶稷温声,“现在看来,在下与这位公子确实有些缘分。”
    谢妧从未和叶稷提过景佑陵的分毫,也根本没说过觉得这是有缘,大概是因为觉得现在的状况难以解释,所以叶稷才出口解围。大概也是不希望谢妧的缘分,因为这么一点儿波折而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叶稷自幼在摸爬滚打之中长大,哪里看不出来谢妧当时的一时恻隐,就是因为面前的少年公子而起。
    在见到景佑陵的第一眼起,叶稷就明白了,为什么总觉得谢妧总是会看着他的眼睫出神。
    叶稷心下苦笑了一下,面上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温和笑意。
    景佑陵眼睫略抬,面色如常,朝着叶稷略一颔首,“原来如此。那我与夫人就不叨扰先生晒书了,先失陪了。”
    叶稷赶忙让开了一点儿身子,手指压住有点儿纷飞的书页,朝着景佑陵笑着点头,“公子和姑娘两人许久不见,想来也是需要好好叙叙旧的,是在下打扰了。”
    在看到景佑陵和谢妧两人远去的时候,叶稷整理书页的时候,才发现被自己向来视若珍宝的古籍,现在上面被压出了一道深深的褶子,好像是自己刚刚无意识地折出来的。
    其实叶稷从未生出来过什么奢望,只是现在当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怅惘。
    盛夏偏西的日光照在他们两人远去的身影上,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叶稷从未知晓他们两个人的过往,却也觉得他们好像经历了无数的苦难,才到了现在这样的结局。
    可是这样的想法刚一生出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自己这样的人命途多舛倒是正常,但是那位少年郎君看上去皎洁如月色,阿妧姑娘都是这样明艳,他们生来就当是含着金汤匙,怎么可能会历经什么磨难。
    他将手上的书页上的褶子扶平,然后将镇纸压在书页上,拂过的风再不能吹动书页半分。
    人生无不散之宴席,他虽心向昭阳,但是终非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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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佑陵一路上都一言不发,一直到了谢妧所居的院落之中。
    耳雪原本正在花园之中东奔西跑地玩着剪翠给它做的小布球,然后看到景佑陵,它霎时间连最喜欢的布球都没有再管了,极快地跑到景佑陵的身边,用它的脑袋蹭着景佑陵的袍角,身后的小尾巴晃荡地像是竹蜻蜓一般快。
    口中还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谢妧之前就知道耳雪极为喜欢景佑陵,现在来看,果然是这样,以往自己回到院落之中,耳雪都不一定能放下那个小布球前来迎接自己,现在景佑陵出现在这里,耳雪立马就蹿到景佑陵的身边了。
    之前在陇邺的时候,耳雪拼命咬住景佑陵的衣袍,也没有留住他半步。
    可是现在,其实他们之间也算得上是久别重逢。
    但是相比于耳雪的热情,景佑陵只是蜷起手指摸了一下它的头,就勉强算是安抚了,而且还很快就用帕子将自己的手指给擦了个干净。
    谢妧失笑,用手指弹了一下耳雪的脑袋,“你的便宜娘根本不愿意理你,你怎么还天天凑上去?”
    耳雪听不懂,只是他的脑袋刚刚被打了一下,朝着谢妧汪了一声,耳雪最近也是当真长大了不少,从前在昭阳殿中的时候,谢妧抬手弹它一下,它会瘫倒在地上,因为腿生得很短,所以许久都起不来,而现在还能朝着她叫唤上一声。
    景佑陵垂眼看着谢妧笑着和耳雪说话,却突然拉着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拉到寝屋内。
    耳雪原本还想着跟过来,却被哐当一声关上的门给拦在门外。
    耳雪非常愤怒地朝着门内叫唤了一声,里面没人应声,它站在原地呜咽几声,只得又叼起刚刚那只被遗落在花丛之中的破布球玩起来。
    哒哒哒地跑远了。
    景佑陵非常果决地将所有的声响都阻隔在了门外。
    所以整个屋内都是一片寂静,从重逢开始,他们还没有现在这样寂静的时候,之前是人声鼎沸,后来又是遇见了叶稷,一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独处的时候。
    而景佑陵眸色深沉,多少带一点儿兴师问罪的意思。
    他在看了谢妧一会儿以后,开口问道:“殿下和那位乐师时常提起我?”
    “没有。”谢妧如实答,十分坦荡,“他骗你的。”
    她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答道:“而且其实叶稷也根本不是乐师,正好我当时和景大将军也已经和离了,所以其实阿策当时找来,是准备找几个姿容出色的郎君给我当面首的。”
    景佑陵眼睫微沉,而谢妧抵在门上,而她的眼瞳里面也是当真坦荡,不退不避。
    他将谢妧散落在旁的头发略微拢起,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旁的人尚且可以骗骗我,怎么殿下……就不能也骗骗我?”
    她分明知晓他听到这些话远胜过在朔北被贯穿的左肩,可还是这样坦荡地将实情和盘托出,其实就算是谢妧真的说叶稷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乐师,只要她说了,他就会相信。
    哪怕景佑陵分明见得,叶稷的眼瞳生得和自己极像。
    虽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可是在定定看向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让人生出一丝恍然。
    景佑陵不敢想,谢妧找了叶稷入府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或许是觉得和自己永世不得相见,如她当年所说的一样,找些面首养在府上,又或许是觉得叶稷和自己眼瞳长得极像,她恍惚之际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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