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沉默以后,谢妧抵在门上,突然抬手将手支在了他的脖颈上。
“生气了?”
浓稠如墨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景佑陵,他一时退让,略微侧开了一点儿视线,看向了屋内的挂画,默了会儿道:“……没有。”
简直是浑身上下都在说着口是心非,谢妧觉得他现在实在是有点儿好笑,“当真?”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点儿笑意,景佑陵简直也要被她气笑了。
然后就见谢妧将自己的手扣在景佑陵的下颔上,和他对视着,“嗯?”
谢妧分明心知肚明,现在还偏偏要他自己亲口承认。
“不当真。”景佑陵承认,“假的。”
只不过气得不是谢妧,而是自己。
谢妧忍不住笑出了声,大概是觉得他现在这样气得要命却还是别扭的样子实在是好笑。
然后原本放在他颈后的手收紧了一点,拉下了他的身子,极快地亲了他的唇一下。
“哄哄你。”谢妧笑着看他,“现在还不开心吗?”
那点儿触感一触即离,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吻,景佑陵却霎时间感觉一股热意顺着骶骨而生,好像是无数的苦难都沉入无边的海之中,她好像从来都不懂她只需要站在这里,从来就是他毕生所求的圆满。
无论叶稷当真是面首,又或者只是乐师,他也从来都不会对她生气。
只生气,如果自己能做得再好一点儿,或许就不会让他们之间经历这么多的磨难。
或许他从来都不是众生所谓的战无不胜,在谢妧面前,从来都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景佑陵的眼睑略垂,淡色的眼瞳之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殿下这算不上是哄。”
他倾身,将谢妧抵在这样的方寸之地,就连呼吸都可闻,在郁躁的夏日之中,蝉鸣声在门外未曾停歇,可是他们两人之间却寂静万分,静到谢妧好像听到了无数惊掠而过的梦境里面,细碎的声响。
景佑陵抬起一只手扶在谢妧的脑后,另外的一只手则是放在了她的腰际上。
夏来衣衫薄,被他碰到的那点儿肌肤霎时间好像是被热气侵入了一般,大概是因为久别重逢,所以哪怕只是这样丝毫不逾矩的姿态,也让人生出遐思来。
景佑陵压了下来,在相碰的瞬间,那点儿属于他身上清冽的松香味席卷而来,几乎是让人连半点儿的理智都不存,他的吻向来炽热,根本不想是往常可见的疏离矜贵。
而今日的这个吻,更甚于以往。
大概是确定谢妧的存在,又或者是这么多日不见,将炽热的感情全都寄托于这个吻之中。
谢妧被抵在这块方寸之地之中,景佑陵垂下来的银链就这么落在她的颈窝之中,她进退维谷,甚至连脑海之中都霎时间空白了片刻,然后也感觉肌肤在一寸一寸地变得滚烫。
亲吻灼热,谢妧也早就该知道的,景佑陵这人看着淡漠,但是招惹了他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是会轻易放过的性子。
所以一直到谢妧只能凭借着支在他身上的手才能勉强站住的时候,景佑陵才堪堪撤离。
他哑着声音,对谢妧道。
“……这样才算。”
作者有话要说:
耳雪:我带上了小丑面具TvT
第104章 · ?
有时候连景佑陵都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可是大概是这件事早就?去了太久,后来等到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看到谢妧和燕绥在一起的时候, 自己看到会觉得心上一缩的程度了。
可是在这个时候, 那些远去的光景,又突然卷土重来。
他对谢妧的心动, 远比他记忆中的还要早, 早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也没有一个人知晓。
在那些模糊而远去的光景之中,只剩下了一些无关的岁月。
可是他后来知晓的时候,就已经是覆水难收。
他情愿她此生永远如前十几年的岁月一般活得肆意而张扬,哪怕是以恨他为代价。
可是现在谢妧就站在他的面前,好像他们之间从未经历那般苦痛而又蹉跎的岁月,好像他们中间隔得只是这样的方寸之地,从来都不是朔北的雪。
他抬手碰了碰谢妧的唇,轻声和她说:“其实我在朔北的时候, 觉得一辈子留在那里也很好, 我那时在想, 若我回来见到你, 看到你另嫁他人,我也会想……将你抢?来。”
在那些无数的可能里,如果谢妧当真另嫁他人, 或许他真的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可是他更想的,是希望她甘愿。
“你不会回不来。”谢妧看着他, “因为弘历十三年的时候,我初次叩求诸佛, 祝愿你一生顺遂,平安无忧。我从未求?诸佛什么,唯独这么一个心愿,怎么都该实现的。”
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可是面前的谢妧还是一如初见一般的坦荡。
景佑陵俯身吻了一下她的眼睫,轻声嗯了一下,却突然发现谢妧将手放在他的领口之上,然后凑近问道:“……景佑陵,你这么好哄吗?”
他还没明白谢妧到底是什么意思,就骤然感觉刚刚热意重又涌上颈侧。
尾音带着一点儿喑哑的意味,谢妧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大抵是因为曲州的盛夏实在是太热了一些,所以他现在感觉被谢妧碰到的那一点儿肌肤,好像是被反复灼烫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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