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中,绿竹取来了药箱,又去打了一盆热水过来,先将桑末的脸洗净了,再处理伤口。
桑末乌黑的小脸染得整盆水都成了墨色,栀素这才发现他脸上有一块半个拇指大小的红色印记。
初时以为是血,可后来怎么也擦不掉,才晓得那应该是一块胎记。
“莫不是因为这脸上的胎记,你才被家人丢弃的?”栀素看着桑末,猜测着。
一旁的绿竹在看清楚桑末的脸后,也唏嘘道:“这么好看的孩子,单是因为这一小块的胎记就被抛弃,他那父母也委实太心狠了些……”
沈清月在一旁端量了桑末许久,开口道:“栀素,绿竹,你们觉不觉得,桑末像个女孩子?”
“女孩子?”一直把桑末当成男孩子的栀素和绿竹又惊讶地打量起桑末来,栀素先是抬起桑末的下巴看了看他的脖子,应该是在找喉结。
那细长乌黑的脖子平滑流畅,并未有什么凸起,然后栀素又伸出手去戳了戳桑末的胸,终是惹得沈清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桑末才多大,那里还未发育呢。”
栀素一边包扎着桑末头上的伤,一边对绿竹说:“一会儿咱们给桑末洗个澡吧。”
绿竹犹豫道:“万一是个男孩子……”
“那叫洛杨给他洗?”洛杨是四个小厮其中的一个。
绿竹更不同意了:“万一桑末真是个女孩子呢?”
“行了,还是咱们给桑末洗吧,左右他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罢了。”
绿竹点了点头:“那好吧。”
栀素继续帮桑末包扎伤口,绿竹则去烧热水,又叫洛杨搬了个大木盆去灶房里。
灶房不算太大,被灶火烘得暖腾腾的,两个姑娘将桑末带去灶房,关上门之后,便在那里给桑末洗了起来。
不一会儿,栀素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同沈清月说了一句:“小姐,桑末还真是个女孩子。”而后又风风火火地去给桑末找换洗的衣服去了。
待桑末穿着一身栀素的衣服,别别扭扭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院里的小厮都愣住了。洛杨开口道:“这小野猴子竟然是个小姑娘……”
栀素瞪了洛杨一眼:“你才野猴子呢,桑末好看着呢。”
洛杨又往桑末脸上看了一眼,惋惜道:“若是没有脸上这块胎记,就更好看了。”
栀素哼了一声,拉着桑末去找沈清月了。
“小姐你看!”栀素将桑末拉到沈清月面前,“桑末好看吗?”
“好看。”沈清月由衷地夸了一句,“就是这脸上的胎记……”
桑末确然是个秀气的小姑娘,尤其是那双野性又不失纯真的眼睛,十分夺人心魄。只是她一张小脸才巴掌大小,那块胎记却足有半个拇指那般大,盘踞在左边的脸颊上,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栀素,你去取一盒胭脂过来,再找一支细毫,作画时用的那种……”
“是。”栀素虽不知沈清月要这两样东西作甚,但还是很快找了出来。
沈清月用细毫蘸了些许胭脂,将桑末唤到身前来:“桑末,过来。”
桑末看了栀素一眼,栀素推着她走了过去。
沈清月微微俯下身,依着桑末脸上那块深浅不一的胎记形状,用胭脂在上面画了一朵木棉花。
“小姐真是妙手回春,这花画得真好看!”栀素拍着手夸道。
沈清月直起身来,纠正她:“傻栀素,妙手回春说的是治病救人的大夫。”
“那小姐这是……”栀素想了想,又想到了一个词,“神来之笔!”
“这还差不多。”沈清月将笔搁下,同她说道,“桑末误入山庄也算与咱们有缘,瞧着她年纪不大,仔细教导,日后应该也能和咱们一样正常生活的。她很喜欢你,你便先教导着她,别叫她在外面露宿了……”
栀素听到沈清月主动将桑末留下来,很是开心:“多谢小姐!”
这时,洛杨跑过来告诉她们,说那位晕倒的小公子醒了。
“走,过去看看。”沈清月说道。
栀素便拉着桑末的手跟着沈清月一起过去了。
那少年现在一间厢房里,推开房门,沈清月却没瞧见那少年的身影。
洛杨指了指桌子下面:“小姐,他在那里。”
沈清月低头瞧见了蜷缩在桌子底下的身影,唤了一声:“这位小公子,出来说话。”
那少年带着哭腔,哆哆嗦嗦道:“你们是人是鬼啊?我不是坏人,也没有做过亏心事,你们不要杀我呀……”
洛杨将那少年从桌底扯了出来,让他端端站好:“你瞧我们是人是鬼?”
那少年缩着肩膀,好一会儿才鼓气勇气看了他们一眼。
却见面前是一个清丽端庄的大姐姐,一个眸中俏皮的小姐姐,还有一个脸上画着花儿但眼神却很凶狠的小丫头,以及方才扯他出来的一个年轻的男子。
似乎……都是人的样子,不像是他那会儿撞见的那个鬼那般吓人。
“你们……是人啊?”那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是人,不然早把你吃了。”栀素调皮道。
那少年脸上紧绷的神色稍稍松弛了一些:“我没听说过这山庄有人住啊。”
沈清月道:“我们才搬来不久。”
那少年惊愕:“这山庄闹鬼,你们还敢搬来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