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没了。”
“没了?”嘉和看着安总管,她自然不信李君屹只用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拒了懿旨。
可无论她怎么问,安总管都说不出旁的来,嘉和猜想一定是李君屹还说了什么理由,但是安总管不敢告诉她。
她没有再逼问安总管,挥手让他退下之后,嘉和问自己的贴身宫女碧萱:“那日随安总管去太尉府传旨的人还有谁?”
碧萱回答:“回公主,陆公公也一起去了。”
“陆卓?”嘉和记得他,“叫他过来,别让安总管知道。”
“是。”
陆卓是安总管手下的一个侍监,嘉和以前未去襄国和亲时,陆卓曾也服侍过她,忠诚老实,很是听她的话。
不多时碧萱便将陆卓带了过来。
陆卓和别的太监不太一样,他浓眉乌黑,鼻梁挺拔,在一众太监中显得卓尔不群,不像太监,更像个侍卫。
但他确然是个太监,且是个好看的太监,后宫里有不少宫女都偷偷喜欢着他。
只是以他这样的容貌,不晓得为何会选择进宫做太监?
“陆卓,那日你随安总管去太尉府宣旨,李君屹他以何种理由抗旨,你可听到了?”嘉和未与他迂回,直接问道。
陆卓毕恭毕敬道:“回公主,奴才听到了,但安总管嘱咐过,不能说。”
“若我一定要你说呢?”
“公主,请别为难奴才?”
“你怕得罪安总管么?”嘉和循循诱导道,“不若这样,只要你告诉我那天李君屹说了什么话,我就升你做首领太监,调来我身边伺候。你以前也伺候过我,应该知道我的脾气秉性,定然会比跟在安总管身边要好上许多……”
“公主,这……”陆卓声音微颤,隐隐激动起来。
嘉和见他显然对自己的提议心动了,便继续说道:“本公主自襄国回来以后,身边除了碧萱,再无第二个人可以推心置腹。你若来我身边伺候,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多谢公主抬举奴才。”陆卓跪下冲她磕了个头。
嘉和眸中划过鄙夷之色,但在他抬头之后,又换回了以往的柔弱:“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是,奴才可以告诉公主,只是公主听过之后,千万莫要动怒,以免伤身……”
“你说便是。”
陆卓这才将那日他在太尉府听到的话如实说了出来:“李少卿说,他才疏学浅,德行有亏,配不上公主……”
“才疏学浅?德行有亏?”嘉和哂笑着念出这两句话,“他便是找理由,也不该找这样的理由?他自幼聪慧,颖悟绝伦,小时候便是太子伴读,如何才疏学浅?他风光霁月,襟怀坦白,官清似水,又如何德行有亏?”
陆卓自是也听说过李君屹为官清风峻节,连圣上都对他颇有赞许,他所谓的才疏学浅,德行有亏,怕只是为了拒婚而随意找出的借口罢了。
如此,叫公主的颜面如何过得去呢?
“德行有亏?”嘉和又将这句话念了一遍,她忽而想到了什么,脸色倏忽黯淡下去,“所谓德行有亏,莫不是说自己二三其德,心里还念着别的女人?”
一种欲哭无泪的悲哀漫上心头,她反而笑了起来,且笑得越来越深,直至将眼中逼出了泪水,戾气从眼底升起。
“陆卓,你现在便是本公主身边的首领太监,本公主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诏狱打点狱卒,让李君屹在诏狱中狠狠吃些苦头,这是他欺我、负我的代价……”
第23章 .梦境·?
诏狱中,李君屹将将要睡着的时候,一桶腥臭的冷水便泼了进来,且十分精准地泼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今天晚上的第三桶冷水,白日里也泼了两次,初时还解释是冲洗牢房中的污秽之物,不小心泼到了他的身上,后来索性不解释了,泼完便提着桶走了。
前几日他刚入诏狱的时候,狱卒们知晓他的身份,待他还是客气的,今日却忽然转了性子,故意为难起他来。
李君屹猜想,许是有人在背后唆使,叫他们故意这样做的。
这便是他抗旨的代价,李君屹自说出抗旨的话时便已料想到了。
狱中本就阴凉潮湿,李君屹被凉水泼得整日衣衫未干,整夜未睡,晨曦之时便发起烧来,额头滚烫,可身上却寒冷不已。
他昏昏沉沉地躺在濡湿的稻草上,身上盖着的被褥亦是浸满了水,如同一块寒冰压在身上,他已没了力气推开……
“夫君,你冷不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李君屹强撑着睁开眼睛,眼前似有氤氲的水汽,叫他只能模糊看到身旁有一个女子,面容朦胧看不清楚。
他似乎知道她是谁,于是呢喃着叫出了她的名字:“清月……”
眼前水汽散去,沈清月的面容逐渐清晰了起来。
李君屹这才察觉,自己并不在诏狱中,而在一处茅草屋内。
屋外雷霆大作,大雨倾盆,屋内潮湿寒凉,四处漏雨。
李君屹恍恍惚惚记起,他因为不肯接受荫补做官一事而与父亲闹了矛盾,父亲不理解他为何放着稳妥的做官机会不要,执意要冒险参加科考,若是考上了倒还好,若是考不上,岂不是叫旁人笑话?
李君屹在府中不得清净,便干脆搬了出来,在京郊租了一处小宅,茅草房屋,院墙低矮,却依山傍水,怡然僻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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