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云狐疑地将信接了过来,打开看了起来。
而后他的表情从疑虑转为震惊,在信末之余变成暴怒,胸膛剧烈起伏,大手将信砰得摔在案上,然后苏御听到了有史以来孟清云所积累的所有脏话……
“这卑鄙无耻的老太婆,说得什么胡话……”
“我母亲温婉良善,怎的是她那种老妖虫的女儿……”
“三番两次害我妹妹,老毒妇还想认回我妹妹?做她的春秋大美梦……”
“还想动我母亲的坟冢,老天怎的不降一道雷劈了她……”
苏御由着他破口大骂了一会儿,在他词穷之际,才敢略作安抚:“孟兄,你冷静些,这信上若说的是真的,你再骂也没有用。”
孟清云双目睚眦:“当然是假的,那老妖婆指不定又憋着什么腌臜心思?我才不上这个当!”
“若是圣上真的下了昭示,恢复了你母亲的身份,这件事恐怕也假不了。”苏御分析道,“如李兄在这信上所说,有三件事你需得考虑一下,一是清月身上的毒究竟有没有办法解,若是没有办法,是否要回京城接受太医院的医治?二是皇家现在认了你母亲的身份,要将你母亲的坟冢迁回京城去,你当如何?三是那块玉佩,既然是你母亲留下的唯一的遗物,你要不要拿回来?”
孟清云强按着满腔的怒火,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清月身上的毒已经有人在医治了,不必回京城。不管那老妖婆是真心还是假意想医治清月,我都不会给她机会接近清月。至于我母亲的坟冢,岂是她想动就能动的?”
苏御想了想,劝道:“孟兄,旁的事情暂且不说,不过迁移坟冢一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孟清云铁青着脸色问:“怎么说?”
苏御分析道:“沈大人负了你的母亲,你难道愿意你母亲待在沈家的陵墓中?此番太后想将你母亲的坟冢迁回京城,大抵会在皇陵附近单独给你母亲建一座公主陵,如此你母亲也能脱离沈家,得一方清净,我觉得这件事情倒没什么好计较的……”
孟清云沉思许久,显然将这番话听了进去,道:“就算是母亲真的要去京城,我也该去送母亲最后一程……”
他去青川,送走母亲,顺便帮清月将玉佩拿回来。
苏御见孟清云稍稍冷静了一些,便又问道:“那这些事情,你要不要和清月商量一下?”
孟清云摇摇头:“暂时先不告诉清月了,免得她又因为这些事情烦心,还是让她留在这里专心医治自己的身体要紧……”
***
江凌游已经着手准备炼制“七心丸”的事情,找来许多毒虫和毒草,七七组合成不同的药丸,大概需要耗费两三天的功夫。
沈清月趁这个时间,回了一趟许州城,想着回去看看薛崇枫和桑末。绿竹和洛杨则留在了江凌游这里,等待着第一次试毒。
大夫给桑末开了膏药,桑末如今也知道爱美了,每天糊着膏药哄云苗玩。
薛崇枫的药也换了,与以前的药不太一样。药效有些厉害,他喝了三天,身体似乎有些承受不住,每天都要吐上几回。外敷的药也在用,只是因为疮面已经溃破,所以每次敷上药之后,总要疼上许久……
她回来的时候,管家说薛崇枫正在敷药。
他不知她今日回来,沈清月走到他房门前时,听见他压抑不住的痛吟声。
门外的沈清月听着很是心疼,可又没有什么办法能替他减轻些痛苦。她不敢进去,怕他看到自己后不敢在自己面前喊痛,亦是没有勇气看他承受这样的痛楚……
等到里面声音平息,沈清月听见收拾东西的声音,才敢敲门:“薛公子……”
不一会儿房门便被打开,是薛崇枫亲自过来开的门,给他换药的那个小厮正收拾这桌上的绵布和药罐,那些用来擦拭疮面的棉布上沾着点点血迹……
“沈姑娘,你回来了。”薛崇枫痛得脸色煞白,双唇也没了血色,可却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沈清月便也装作不知道他其实很疼,只是低声道:“嗯,回来看看你和桑末……”
虽然她在后面加了桑末的名字,但是薛崇枫听到这话,还是觉得很开心,敷药的地方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今日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走走吧。以前做生意的时候虽说也来过许州,但还没怎么好好逛过呢。”
“你身体可还撑得住?”
“放心,大夫也让我多走动走动,对身体也有好处。”
“好,那我叫着桑末一起……”
桑末一听要出去玩,自然乐不可支,抱着云苗,叫上奶娘一起,便跟着沈清月出了门。
他们去了许州城最繁华热闹的一条街市,勾栏瓦舍、茶馆酒肆一应俱全,沿街还有小摊贩叫卖各种小食点心,衣服首饰,琳琅满目。
桑末觉得十分新鲜好奇,将云苗交给了奶娘抱着,自己拽着栀素这边瞧瞧,那边看看。
沈清月和薛崇枫走的慢,不一会儿便与栀素和桑末拉开了些距离。
奶娘抱着云苗跟在他们身后,不止一次被热情招呼的小摊主认作是一家三口,初时薛崇枫还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同他们解释两句,后来见沈清月每次都只是一笑而过,自己便也干脆不解释了,心里却因为这样的错认而暗暗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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