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玉完全没有想到太后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愣在那里。
太后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伤人,骂她还不算,居然抬手还要打。
谢子玉只觉得太后不可理喻,自然不能再乖乖站着给她打。她躲过太后接下来的一巴掌,往沈钦身后躲了躲。没想到太后仍不依不饶,伸手愈将她扯出来。
沈钦挪身一挡,抬手将太后推出去三米远。
谢子玉:师兄你帅!
太后几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旁边的崔明忙扶住她。
沈钦冷冷地看着太后:“老太婆,你够了啊。”
太后哪里受过这般屈辱,气得浑身发抖:“混账东西,来人,给哀家拖出去斩了!”
“谁敢?”谢子玉最听不得别人动沈钦,立即换到他身前,气呼呼地看着太后,“太后,你别闹得太难看!”
许久不说话的七皇叔显然也烦了,冷眼看着太后:“太后,请您注意仪态。”
“好,好,一个个的都反了,都反了!”太后气急败坏起来,早没了往日里慈悲和蔼的样子。“哀家要将你们通通治罪!”
没有人理会她,甚至外面闻声冲进来的侍卫,都被七皇叔给呵斥出去。
现在唯一能与太后抗衡的,约莫只有七皇叔了。
谢子玉其实有些奇怪太后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方才太后得知谢子文中了剧毒不能医治的消息时,似乎也是真的伤心,脸上的表情太真实,不像是做戏做出来的,这让谢子玉有些诧异。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能说得通,毕竟谢子文养在她膝下这么多年,就算不是亲生的,想必也存了几分感情。况且她还想着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绮罗嫁给谢子文,如若今天这婚事真的成了,他们也会是一家人。
大概从头到尾被当做外人一样利用的,只有自己吧。
真是令人寒心。
这时候,一直跪在地上存在感极弱的那个小小的人影动了动,慢慢地移向床上的谢子文。
是那个代替绮罗成亲的姑娘。
太后有火没处发,见她靠近谢子文,当即上前,一脚踢开她:“你是何人,胆敢对陛下不敬?”
那姑娘受了太后一脚,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痛极的样子,好半天才噙着眼泪怯懦道:“回、回太后,陛下他、他还有气息……”
谢子文当然还有气息,只不过太过微弱,坚持不了多久。
偏偏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办法阻止他生命的流逝,这才是最痛苦的。
那姑娘终于敢抬起头来看他们,虽然目光仍然胆怯,但看得出来她在努力让自己勇敢一些:“太后,奴婢、奴婢家乡有一种药草,村里的人或者牲畜生病或者吃坏东西的时候,都会将那种药草熬来喝,倒也有将病治好的,奴婢是想,想着要不要给陛下试一试……”
“胡说八道!”太后根本不听,“乡下人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拿来给陛下?”
谢子玉站出来替那姑娘说话:“我觉得试试倒无妨。”姑且不能说是死马当活马医,与其现在束手无策,倒不如放开手来试一试。
沈钦问那姑娘:“你可知那药草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想了一会儿,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奴婢的家里人,都叫它神草,不晓得它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她话说得结结巴巴,勉强描述了一下那药草的样子,却让沈钦眼前一亮。
“说不定真的可以试一试,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种药草……”沈钦的表情重新活了过来,他将那姑娘扶了起来:“你现在身上可有带?”
那姑娘摇摇头:“不过奴婢从家中带了一些,放在奴婢的住处了。”
七皇叔越过太后,直接吩咐:“本王派人与你一起回去取!”
“是,奴婢这就回去。”那姑娘表情也明亮许多,撩起裙摆,跑了出去。
太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崔明看了谢子玉一眼,没敢到她跟前来,只是小心服侍太后,搬了凳子,扶太后坐在床边。
七皇叔也不曾离开,站在窗子旁,一语不发。
总算谢子文还有一丝希望,谢子玉的难过也少了几分,这才想起沈钦身上的伤来。她将沈钦拉到一边,小声问他:“师兄,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沈钦敲了她额头一记,“天天要看这要看那的,你就对我的身体这么感兴趣?”
“你明明知道我是在担心你……”谢子玉揉着额头,不满地咕哝一声,小手又想往他衣襟里探,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掉。几次下来,她的手都给他拍红了,只好放弃。谢子玉挨着他站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咦,秦羽呢?”
沈钦睨她一眼:“你找他做什么?”
“说不定他能找到绮罗呀。”如果绮罗能来,说不定谢子文就能挺住了。她越想越觉得这事靠谱,抬腿便往外走。
沈钦无奈,只得跟上她。
他们找到秦羽时,秦羽一身血污,正撕了衣服给自己包扎伤口。他右臂被人砍了一刀,伤口应该不浅,流了好多血。其他侍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包扎伤口,唯独他一人安静地站在角落里,撕好的布条一端用牙咬着,一端用手扯着,笨拙而固执地包扎着。
一只手怎么能包扎得好?
谢子玉看着不忍心,上前替他包扎,吓了他一跳。谢子玉掀眸看他一眼,一边包扎一边说:“你一个人倔什么劲儿,这么多人在这呢,就不知道找个人来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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