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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弯腰见礼:“殿下,乡君到了。”
    脚步声响起,从雕花紫檀插屏后走出一人。
    剑眉挺鼻薄唇,锋利的下颌线,狭长的双眼略显锐利,眉宇间压着巍峨气势。
    他身着玄色金丝四爪龙纹锦袍,踱步而来,行走间自有一股雷霆万钧之力。
    徐幼薇上前见礼,“太子殿下。”
    还未起身,便听见一声低喝:
    “跪下!”
    徐幼薇愣然,抬头见着祁邶夜冷若寒霜的脸,心里有些茫然,发生了何事竟惹得他生这般大的气。
    祁邶夜负手而立,冰冷的眼神如刀锋般落到她身上,
    徐幼薇怔了怔,缓缓跪下。
    她是乡君的头衔,又是太子的表妹,这般在凤鸣轩里罚跪,算是丢尽了脸。
    即便这屋里只有两三个宫女,亦都垂头屏息,不敢多看。
    她亦觉得浑身难受,脸上浮起淡淡薄红,
    “太子殿下……”
    祁邶夜径直走到黄花梨翘头案几后坐下,并未看她一眼,只道:
    “将人带上来。”
    一个银甲持刀侍卫押着黄衣宫女进来,
    银甲侍卫退到一旁
    没了侍卫的支撑,黄衣宫女瘫软在地,苍白的面容布满惶恐。
    祁邶夜眼帘微垂:“是谁让你给凤二姑娘送的糕点?”
    黄衣宫女瑟瑟发抖,颤颤巍巍道:“回,回禀殿下,是玉霄乡君身边的桃叶给奴的糕点,吩咐奴……务必送到凤鸣轩,殿下,奴真不知这糕点里有毒啊,只当是玉霄乡君体贴凤二姑娘,奴才将糕点送来,若是知晓糕点有毒……给奴一百个胆子,奴也不敢起毒害凤二姑娘的心思啊。”
    徐幼薇倏地抬起头,此番言论恍若惊雷般炸在她头上,脑子里也想起这件事来。
    前日,她将放了醉仙灵芙的糕点交给桃叶,吩咐她寻机给凤宛云送去。
    但醉仙灵芙并非是致死的毒物,人吃了只会片刻神志混乱,不自知做出些丢脸之事。
    她嫉妒凤宛云得到太子表哥偏宠,一时乱了心智,才弄了这掺了醉仙灵芙的糕点,不过是想让凤宛云出出丑,怎得就成了毒害?
    祁邶夜锐利似刀的目光淡淡扫来,徐幼薇张了张嘴想要辩驳,脑中忽然又浮现那段文字来。
    下毒原来是指醉仙灵芙么?
    瞧了瞧这阵仗,她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只是中了醉仙灵芙,便如此大动干戈,太子表哥是真将这位凤二姑娘放在心尖尖上了。
    徐幼薇心中微涩,咬了咬下唇,赌气道:“我是在糕点里掺了醉仙灵芙……”
    一语未了,祁邶夜却将手中的茶杯朝她掷去,茶杯摔在她身畔,发出“砰”的声响,茶杯碎成几半,茶水溅湿裙摆。
    “到了这般境地,你还要撒谎!医官诊治,宛云中的是天下第一毒奇鲮香,糕点里验出的也是奇鲮香,何来的醉仙灵芙?”
    随着这声巨响,屋内伺候的宫女吓得跪了一地,头埋得低低的,身体微微发颤。
    徐幼薇也被吓到,微白着脸,脸上残留着几分惊惶,闻言错愕道:“殿下,我只在糕点里掺了醉仙灵芙,这奇鲮香从何而来?”
    祁邶夜倏地起身来,踱步到她身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寒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可有证据?”
    徐幼薇知晓不说清楚这件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糕点里委实只掺了醉仙灵芙,如何变成奇鲮香她也不知啊。
    徐幼薇攥紧拳头,指甲掐入手心。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找到事情的突破口
    忽然忆起放醉仙灵芙时桃叶也在一旁,忙道:“殿下,可传桃叶来问,她亲眼见着我放的醉仙灵芙。”
    祁邶夜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怒气终于不再压制,
    “桃叶已经畏罪自杀,如何传她问话?徐幼薇,事到如今你还谎话连篇,还想将罪过推到宫女身上?孤竟不知你柔弱的外表下全是蛇蝎心肠,宛云不过在花宴上抢了你风头,你便起了毒害她的心思,歹毒至极!”
    徐幼薇也忆起她与凤宛云的过节。
    自凤宛云入住东宫后,她心里的酸意就没停过,但她自小便寄居在深宫之中,懂得寄人篱下之理,并不敢如祁慕雪般肆意张扬,任性妄为。
    这些人是皇子皇女,天潢贵胄。
    而她不过是因身体不好,幸得皇后姨娘怜惜,接进宫养病的臣女。
    徐幼薇向来知晓自己的身份,遇事也尽量不惹麻烦。
    凤宛云,她也是不敢主动招惹的。
    三日前的花宴上,她自负才学,想要一举夺得诗魁,哪知凤宛云竟写出了《春江花月夜》这般绝唱,不但抢了她的风头,也让她沦为笑柄。
    凤宛云本可开始便展露才华,压倒众人。
    她却偏偏不这样做,
    凤宛云故意示弱,表现平庸,待旁人将徐幼薇架到高处时,再主动站出来,用一首《春江花月夜》博得众人惊叹。
    徐幼薇便成了她的踏脚石,凤宛云踩着她扬名花宴。
    从这以后,徐幼薇更不喜这位凤二姑娘。
    这回在糕点里放醉仙灵芙,也不过是想让她出一次丑,以报花宴之仇。这恐怕是她住进皇宫这些年,做过最出格之事,没想到竟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听闻桃叶畏罪自杀,徐幼薇宛如晴天霹雳,这事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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