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这位太子表妹,凤宛云凭着女人的直觉,总觉得太子与这位表妹的感情不一般。
特别是查清下毒之事乃叶紫苏所为,太子自知误会了这位表妹,更对她多了几分愧疚歉意。
童英带来的话定然与这位乡君有关,太子便这般火急火燎的赶去,哪里是哥哥待妹妹的模样?
凤宛云将茶匙扔在紫檀桌面上,也没了煮茶的心思,只觉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得紧。
如今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太子是她唯一的稻草,便是她想放下,凤家也断然不会让她放下。
她不想再回凤家过那种任人蹉跎的日子。
……
坤宁宫,祁邶夜形色匆匆的进来。
莲皇后捏着茶盖诧异道:“太子,怎得如此慌张?”
祁邶夜上前见了礼,方抬眸望着莲皇后,缓缓道:“母后,儿臣想问您是否许了幼薇回玉霄城?”
莲皇后一怔,这才认真打量起立在面前的儿子,黑沉沉的目光盯了他片刻,忽笑道:“太子,你以什么身份来问这话?”
祁邶夜想也不想道:“她是儿臣的妹妹,儿臣作为哥哥自当关心妹妹。”
“哦?”莲皇后捏着茶盖将茶盏中的茶沫荡开,垂着眼,漫不经心道:“那你是希望我允了还是没有允?”
祁邶夜一脸正色:“幼薇自幼便长在宫中,习惯了宫里的气候衣食,若到了玉霄城那样偏僻之地只怕不会习惯,况且幼薇身子极弱,一有风吹草动便要养上几日,在这宫里,有医官随传随到,章医官更是照顾了幼薇十年,这天下又有谁能比章医官更了解幼薇的病体?若她去了玉霄城,那偏僻之地,恐连一个像样的医官都找不了,儿知幼薇是母亲的心头肉,也是儿自幼疼爱的妹妹,自不愿她去受这样的苦。”
莲皇后端着茶盏的手微顿,掀了掀眼皮,轻笑:“难为你能想到这些,只是玉霄城主病重,盼着女儿承欢膝下,于情于理,都不该阻拦。”
祁邶夜沉吟一瞬便道:“大晋最好的医官都在临都,姨父既然病重不若接到临都来,一则可看病,二则也全了姨父与幼薇父女之情。”
莲皇后沉默片刻,方道:“这不失一个法子,我再考虑。”
祁邶夜皱着眉头:“母后为何还要再考虑?难道真想幼薇回那个偏僻之地不成?”
莲皇后抬眼望着自己英气逼人的儿子,语气极淡:“这事我自有主意……太子,莫要忘了你的话,幼薇是你的妹妹,你也只能当她的哥哥。”
祁邶夜眸光里闪过几丝狼狈,仿若被人看穿了心底的秘密般难堪。
他也不知怎么了,自那日在牢狱中听了叶紫苏那番话,心里便想着徐幼薇,一会儿觉得自己误会了她,心中愧疚不已,一会儿又忆起她刚进宫来的模样,瘦弱的仿若风一吹便倒,受了委屈也只会躲在被子里哭泣。那时他便觉得,这个妹妹柔弱的便如他养过的那只奶猫,一个不注意便会死在宫里的哪个角落。
许是想得多了,心里便多了几分牵挂,听闻她要离开临都回玉霄城的消息,便觉心里烦躁无比,不管不顾的跑到坤宁宫来问个清楚。
祁邶夜便是有几分心思,也绝未想过要将徐幼薇纳入东宫,无论如何他还是她看着长大的妹妹,从一只幼小病弱的奶猫,长到这般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但莲皇后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警告,反而让他生出几分逆反心思,眸光微凝,“母后是在担心什么?”
莲皇后知道自己的儿子素来聪慧,也不拐弯抹角,淡淡道:“太子,不管你起了何种心思,这些心思最好永永远远的按下去,薇儿心思单纯,为人善良,并不适合深宫的日子,我也绝不会允许她被困在这深宫内,尔虞我诈,战战兢兢。”
祁邶夜忽然生出几分委屈,这样的感情他八岁被立为太子之后就没有过了,他抬眼望着莲皇后略带冷漠的神情,不禁道:“母后,我是你儿子。”
莲皇后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语气极淡:“但你也是太子。”
两人不欢而散。
锦心在一旁伺候,将太子的落寞看在眼里,忍不住劝道:“娘娘,乡君若是嫁给太子,亲上加亲不是好事么,太子与乡君青梅竹,情谊非常,乡君也可以永远留在娘娘身边,承欢娘娘膝下。”
莲皇后冷笑一声:“你懂些什么,这深宫岂是好待的?那凤宛云便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若有一日我去了,谁来照拂她?我的薇儿,她的夫君只需俊美温柔会讨她欢心便可,地位低些也无妨,有太子与我看着,定让她平安幸福的过好日子。”
锦心见莲皇后动了怒,忙跪下:“是奴失言了。”
莲皇后抬了抬手道:“无妨。”
她起身来看着门外层峦叠翠的山峰,喃喃自语:“只愿太子能想通才好。”
……
坤宁宫才因徐幼薇要离开之事闹了一场,远在宫外的宁国公府有人也因这个消息坐立难安。
钟寻端坐在紫檀木椅上,他静静的盯着前方的虚空,忽然一挥手将桌面上的茶杯碟盏通通挥落在地,咬牙切齿的想,这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往他生了这么久的闷气,自那日之后,他便故意冷着她,也不进宫去找她,就是想要她自己好好想想,想想他的好,想想她的心意,想想她那日的话多过分。
哪知这小王八蛋没有半点悔意,反而不声不响的筹备着回玉霄城。这让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气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