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医官犹豫着又号了片刻,终是道:“老夫才疏学浅,实在瞧不出乡君的病因,依脉象来看,并无问题。”
明霞又惊又怒,若非想着章医官陪护乡君多年,早呵斥起来,只得忍着性子道:“章医官,乡君的病都是您在看,您不若再瞧瞧,若您也瞧不出毛病,这太医馆里还有谁能救乡君。”
徐幼薇卷缩在榻上,她虽疼得厉害,却也讲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忙道:“明霞,莫要为难章医官了。”
明霞见她有了几分精神,忙凑上来:“乡君,你如何了?”
徐幼薇怕吵醒林嬷嬷,再闹到皇后姨娘那里,便轻声道:“我没事,你先送章医官回去。”
明霞板着脸本想拒绝,却在徐幼薇的目光下不得不妥协。
明霞走后,徐幼薇抱紧被子,忍着疼痛。
若是之前,她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经章医官这么几句,她哪能还不明白。
多半是连心蛊的另一个宿主出事了。
两人痛感共享,他许是受了伤,痛感通过连心蛊传来,因而她才会没有任何异样,却痛彻心扉。
只是,这天下有谁能伤得了东寄月?
徐幼薇想不通,她既不解又害怕,东寄月在她眼里是神一样的存在,
她见过他的手段,实在不相信有人能伤得了他!
只是,身体的疼痛却不会骗人。
徐幼薇心里充满了担忧,两人性命想连,东寄月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不是也要跟着陪葬?
一想到此处,昏昏沉沉的脑子突然清明了。
她突然想起东寄月走之前留下的话,如有需要,可以去竹云居找墨韵,她虽不知这墨韵与叶紫苏是何关系,但东寄月既然这样嘱咐,想来墨韵与东寄月定然关系不浅。
如今东寄月下落不明,这个墨韵可能知道东寄月在何处。
徐幼薇只犹豫一瞬,便决定去一趟竹云居,事关性命,她总得去问问东寄月的情况。
许是疼得久了,也麻木了,徐幼薇卷缩着身子缓缓睡去。
翌日,春光明媚。
徐幼薇五脏六腑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但比起昨夜的巨痛,好上许多。
她让明霞备了车,借着帮林嬷嬷送礼的名义出了宫。
这几日玉霄城的节礼都是徐幼薇帮着分派,莲皇后也没怀疑。
驱车赶往竹云居的途中,徐幼薇心事重重,总想着东寄月之事。
东寄月这样的性子,素来神出鬼没,若是墨韵也不知他在哪里,她又该如何去寻他?
若是……他这般不声不响的死在不知名的地方,她又该怎么办?
她忽然觉得,这个连心蛊,她亏大了。
在担忧纠结中,马车到了竹云居门口。
徐幼薇上前敲门,不过一会儿,一个中年壮硕男子应门出来。
他拿眼打量徐幼薇,眉头紧皱:“姑娘,你找谁?”
徐幼薇笑了一下:“请问墨韵先生在么?”
中年壮硕男子看了她片刻,方道:“你等一下。”
门只开了一个逢,中年壮硕男子自顾自的进了里屋。
没得到邀请,徐幼薇尴尬的站在门口,也不好进去。只歪着头,从门缝里打量。
这是一间普通的院子,布置得循规蹈矩。
假山磷石,花草树木一样不少。
徐幼薇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过了片刻,终于见着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出来。
他堆鸦似得乌发只用一根发带扎起,有点不伦不类,身上的衣袍略显宽松,露出精致的锁骨。
年轻男子抬眼打量她,神色有几分倦容,懒洋洋的道:“姑娘,我好像不认识你。”
“墨韵……先生?”徐幼薇有些不确定的称呼,这个气质无如此散漫的人竟然是东寄月嘱托的人,她只觉十分稀奇。
墨韵挑了挑眉:“是我。”
徐幼薇心里泛着嘀咕,从袖中掏出东寄月给她的玉佩递上去:“有人说,我若有需要,可带着这块玉寻你。”
墨韵接过玉瞟了一眼,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倏地怔住,他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睁着眼睛看了片刻,终于确认,这是巫王陛下留下的玉佩。
只是,巫王怎会将玉佩留给一个女子?
墨韵面容一肃,身上没了刚见时的散漫,一本正经的道:“姑娘,快请进来。”
说着领着徐幼薇进了里屋。
中年壮硕男子,也就是墨染看见徐幼薇,十分惊讶,诧异道:“墨韵,你虽是楼主,但总是将姑娘往家里带,未免太不合规矩了。”
墨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去给贵客沏茶。”
墨染撇撇嘴,出去了。
徐幼薇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一眼便被正面墙上悬挂的黑白八卦图案吸引,只觉与这屋子的布置格格不入。
墨韵望着她,笑的十分亲切:“姑娘贵姓?”
徐幼薇笑了笑:“我姓徐,墨韵先生,可随意称呼。”
“原来是徐姑娘,”墨韵踌躇片刻道:“徐姑娘来寻我,是想要帮你什么忙?”
徐幼薇垂眸缓缓道:“墨韵先生,你可知道东寄月现在在何处?”
墨染刚端了茶进来,正要放到徐幼薇面前,听到这话,手中的茶盏一个不稳,跌落在桌面上,茶水沿着桌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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