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膝入定的东寄月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白色的薄冰轻轻敷在俊美如玉的面容上,好似一尊冰做的雕像。
他倏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大腿内侧传来的淡淡疼痛,使得他眉峰一蹙。
她这又是怎么了?如此不安份,实在让人头痛。
东寄月眸光微沉,起身出了冰洞。
俗尘不染的白袍掠过山峰上的细雪,恍如一阵清风拂过,未留下丝毫痕迹。
持明殿地处偏僻崎岖的雪峰上,原是长生天弟子练武遇见瓶颈时的修心之地,东寄月当上巫王后,便将此地改成了情报收集处,驯养听话的无数雪鹰从三国安插的探子手中带回各处的情报,汇集在此处,由专门的弟子筛选料理上禀。
一袭白袍的东寄月突然出现,吓坏了正在誊写雪鹰带来讯息的弟子,他们纷纷起身跪下,双手交叠在胸前,“参加巫王陛下。”
东寄月轻点下颌,淡漠道:“去将你们明长老叫出来。”
有弟子恭声应诺。
过了片刻,便见一个身着雪白长袍,腰间挂着七瓣水莲玉坠的青年男子急冲冲赶来,他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惶恐之色,见着东寄月俯身拜道:“明远不知陛下驾到,未能及时相迎,还请陛下恕罪。”
东寄月负手而立,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明长老不必介怀,今日过来,是想问问可有玉霄乡君的消息?”
明长老记起不久前,巫王陛下特意下令,派了几个黑魂楼的弟子,暗中保护那位玉霄乡君。
他虽不解巫王陛下此举,但陛下深谋远虑的智慧,素来不是他们能看透的,也不是他们能质疑的。
明长老忙捋了捋脑中的情报,便如实回道:“雪鹰送来了不少消息,那位玉霄乡君三月前便启程回了玉霄城,途中遇见过一回马匪,被白旭升的弟子剑尘所救……陛下,这便是全部玉霄乡君的消息,如今他们一行应到玉霄城了。”
东寄月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只点了下头,又道:“东魏那边情况如何了?”
说到正事,明长老这下谨慎了许多,忙打起精神道:“经照陛下指示,潜伏在东魏的长生天弟子已经控制了大半朝堂,小太子下月便能登基,届时,整个东魏便是我等囊中之物。”
东寄月这才露出些许笑意,“不错,你们做的很好。”
明长老迟疑了一下又道:“只是……雍王陈临之,不知为何竟提前得知消息,如今不知所踪。弟子已传讯给墨韵,让黑魂楼追杀陈临之。”
东寄月眉目微动,“雍王……他母妃可是蜀国人?”
明长老恭声道:“是,雍王太妃是蜀国宗室之女。”
东寄月淡淡一笑:“既如此,便放他一马,让他回蜀国去。”
明长老不明白自家陛下的意思,迟疑道:“可是,若陈临之回了蜀国,同蜀王借兵攻打回来,他是魏帝长子,朝中有不少大臣意属于他,只怕会对陛下的谋划不利。”
东寄月眸光微闪,轻笑:“明长老,长生天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明长老毫不犹豫:“自然是一统三国,唯吾独尊。”
东寄月眸光微垂:“蜀国是否能挡得住我草原铁骑?”
明长老略微思索便摇了摇头:“蜀国乃三国最弱,这几年天灾频发,越发势微,不然也不会送质子入晋,如今又想与晋结为姻亲。”
东寄月目光穿过虚空,落在栩栩如生的莲花壁画上,淡漠一笑:“既然如此,还怕雍王借蜀兵反攻回来?他若有这个胆子,到正合我意,魏国不过是我统一三国的跳板,魏国既定,蜀国便是下一个,我正愁寻不到借口对蜀国用兵,蜀国若窝藏了魏国逆犯,触犯魏国的威严,自当出兵讨伐。”
明长老愣然片刻,回过神来,双手交叠,盈盈拜道:“陛下高瞻远瞩,弟子实在不能及。”
东寄月轻摆了一下手,对他这马屁不置可否,忽道:“我记得小太子有一个姐姐,今年多大了?”
明长老不明白陛下为何问起这个,想了想道:“陛下说得可是庆云公主,公主今年正好十八。”
东寄月笑了笑:“年纪正好合适……蜀国前不久送了一个公主过去,想与西晋联姻,不如魏国也送一个公主过去,西晋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明长老低声应诺。
东寄月抬脚正要离开,忽的停下道:“我要离开几日,魏国之事,便交由你来料理。”
明长老吃了一惊,陛下素来不喜离开长生天,上一回也是为了追杀白旭升这个叛徒,这回怎得没回来几日,又要离开,不禁道:“陛下要去何处?”
他一开口才觉得不妥,忙道:“陛下行踪,弟子自是不该多问。”
东寄月不以为意的一笑:“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去玉霄城带个人回来。”
明长老又想到了那位玉霄乡君,不禁心中惊诧,这玉霄乡君到底是何来历,竟能得陛下如此上心。
……
徐幼薇带着十万铁骑回来,玉霄城上下震惊无比,便是城主亦是瞪大眼睛。
这位爹爹在徐幼薇面前一直是老城持重,很有父亲的风范,如今他这般失态的样子,徐幼薇还是第一回 见。
城主用一种复杂担忧的目光望了她许久,终于抬手摸了摸她的秀发,疼惜道:“薇儿劳累了这么多日,快回去歇息罢,之后的事交与黑玉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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