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用内力给她取暖么?
徐幼薇贪恋这股暖意,犹豫片刻,便没在挣扎。
东寄月拉着她的手,走在铺满白雪的石板上,清冷的月色如亮银一般在雪地上流转。
徐幼薇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两道身影远远看去,像是交叠在一起,被月光拉得长长长的。
两人走了许久,当看到眼前这座白日才来过的古怪院落,她有些惊讶,原以为他会送她回居住的侧殿,没想到竟然来到了这里。
东寄月将她惊讶之色尽收眼底,低眉笑道:“来过?”
徐幼薇点了点头,想着白日雪叶欲言又止的神情,浅笑道:“雪叶讳莫如深的模样,我还以为是什么禁地。”
东寄月推开布满灰尘的门,牵着她的手进去。
“说是禁地也没错,这里是前任巫王乌白月的寝殿,长生天的弟子知我不喜欢,便不敢提及。”
徐幼薇跟在他进到院子里,抬眸打量,这间屋子不大,但布置得相当巧妙,虽然很久没有人打理,很多东西都破败了,但还是能看出以前的雅致。
她想起白先生说得故事来,东寄月可是杀了前任巫王才继承的巫王之位,这等秘事,长生天弟子三缄其口也能说得过去,怪不得白日雪叶的神色这般怪异。
只是,东寄月带她来前任巫王的寝殿做什么?
东寄月看到她眼里的疑惑,笑了笑,并未说话,而是牵着她的手进了里屋。
这是一间寝殿,因许久没人住,里面的家具摆设都挤满了灰尘,靠着墙边的拔步床,床帐泛起了淡淡的灰色。
东寄月走到床榻边,一挥袖子。
床便被推倒墙角去,露出一块结实的地板来。
东寄月道:“这地板下又一条密道,通往殿外的一间密室,若是有一日遇到危险,你便躲到这密室中去。”
徐幼薇一怔,没想到东寄月带她来这里,竟然是为了交代密室之事,她不禁道:“什么危险?长生天是你的地界,也有危险么?”
东寄月极淡的笑了一下:“谁知道呢,我总不是每个人心里的想法都能猜到,有备无患总是没错……长生天弟子,都知我讨厌1与前任巫王有关的一切,你躲在此处,断然不会有人发觉。”
徐幼薇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莫名的她有点担心在长生天的日子来。
东寄月见她眉宇间的忧色,轻笑一声:“放心,只要我还在一日,定能护你周全一日。”
徐幼薇撇撇嘴,低声吐槽:“你这明明的护得是你自己……”
东寄月将她的低喃尽收耳中,微微一笑。
从荒僻的小院中出来,徐幼薇有东寄月的内力护体,一点儿也不觉得冷,看着月光与雪色的交错,不禁生出几分想要乘着月色赏雪的心情来。
许是今夜的月色太过温柔,东寄月又太好说话,她侧仰着头看东寄月,眨眨眼道:“巫王陛下,今日月色正好,不如一起去赏个雪如何?”
东寄月冬日寒潭般深邃的目光淡淡凝视她,在她以为自己是否有些得意忘形,冒犯了他,却见寒潭般的眼眸,荡起浅浅的笑意,恍若点点星河荡漾着细碎的星光,他说:“好,你想去哪儿?”
徐幼薇被这个笑容晃得不禁一呆,脸颊有些发热的侧过脸去,才将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住,又被问愣住了,她第一回 来长生天,哪里知道什么地方可以赏雪,只好道:“巫王陛下觉得雪景最美的地方吧。”
东寄月沉思一瞬,随即笑道:“倒是有一个地方。”
说着也不等徐幼薇反应过来,搂住她的腰飞身而上。
徐幼薇尖叫一声,又忙止住了口。她搂住他,看着倒退的山峰和院落越来越远,耳边传来呼呼的声音,冷风夹杂着细雪拍打在的她的脸上有些生疼,她连忙将脸埋在他的怀中,不敢多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盏茶,一炷香,半个时辰。
她再次睁眼时,已经屹立在一座高高的山峰上。
这里像是无人踏足的圣地,雪白干净的细雪的铺满了山巅,清冷的月色落在这片雪地上,真应了那一句诗。
新雪初霁,皓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
徐幼薇看了一眼身边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袍,气质如仙的东寄月,不禁想到下面的句子用在他身上也正合适,在月色与雪色之间,他是第三种绝色。
东寄月立在她身侧,目光眺望着远方的影子,淡淡道:“这个地方是我年幼时,捉一只雪兔发现的,有着长生天最干净,最漂亮的雪。”
徐幼薇想起他说得以前之事,在这般美景之下,不由得生出了淡淡的怜惜,笑着道:“那知兔子可真是能跑,能被巫王陛下追这般远……你捉到了么?”
东寄月垂眸看她,忽而一笑:“嗯,捉到了。”
徐幼薇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东寄月却看了看月亮:“月上中天,时辰也不早了,你该回去睡了。”
徐幼薇只得点了点头,接着又是一阵飞身而下,东寄月送她回了侧殿才离开。
她躺在床上,看着绣着水莲纹路的云帐有些惆怅。
也不知在玉霄城的爹爹有没有收到她寄的信,还有明霞,也不知她在玉霄城好不好。
在长生天要呆多久,徐幼薇完全不知道,或许这一辈子都不能回去了,孤零零的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一想到要过上一生,她十分心慌,但又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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