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薇侧眸看着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的东寄月。
许是不想引起麻烦,他换了一张普通的面容,负手立在一边,身上常穿的白袍也换成了玄色。
他寒潭般冷冽的眼眸微动,周身气质如雪山之巅般高不可攀,照样让人不敢小觑。
徐幼薇不由得笑了一下,问:“凤宛云怎会跑到魏国去?还正好被你寻到?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东寄月并未接话,深邃冷冽的眸光淡淡望着她,慢悠悠的道:“她回到祁邶夜身边,你不高兴了?”
徐幼薇怔了一下,瞧着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巫王陛下,竟少见的别扭起来,觉得好笑的同时,不由得涌出几分甜蜜的喜意。
她压了压向上翘的嘴角,故意道:“我确实旧情未了……”
见东寄月的眼眸倏地冷下来,眉目间含着淡淡的杀意,她却半点不害怕,反而垫着脚尖,朝他的嘴角落下一吻。
“……但只对你……”
这种土味情话,她从来没有说过,觉得新鲜的同时又有几分羞耻,耳尖微微泛红。
她亲啄了一下,便想退开。哪知腰间突然出现一双手,牢牢的握住她的腰,冰凉的唇贴了上来,便是一个缠绵不已的深吻。
徐幼薇想到两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拥吻,羞得满脸通红,使劲去推开他,咬牙切齿道:“东寄月,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东寄月伸手抹了抹嘴角,目露诧异:“不是你先主动的么?怎得又来怪我?”
徐幼薇一噎,想到确实是自己主动的,一下说不话出来。瞥了一眼垂着头不敢多看的宫女们,只得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回了马车上。
东寄月并未跟着来,徐幼薇平复下稍微激荡的心绪,只觉刚刚定然是着魔了,才会主动亲他,一想到那缠绵不已的吻,她脸颊微微发烫。
在马车呆了片刻,宫女进来回禀:“公主,太子殿下过来了。”
徐幼薇微愣,刚刚接回凤宛云,祁邶夜不守在她身边,来她这里做什么?心里虽不解,却还是出了马车。
祁邶夜一身青色锦袍,腰间系着一根和田籽玉腰带,衬得他面如冠玉,英俊不凡。
他负手立在马车旁,眼眸落在远处的虚空中。
听见响动,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道:“这几日如此频繁赶路,身体可还吃得消?”
徐幼薇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话道:“到还习惯,以前回玉霄城时也是如此。”
祁邶夜嗯了一声,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沉默下来。
徐幼薇与他沉默相对,一时摸不清楚祁邶夜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此沉寂片刻,祁邶夜终于又开口:“明日就要启程了……魏晋两国盟约摇摇欲坠,你此行去魏国,要万分小心……不可任性。”
徐幼薇恍然大悟,祁邶夜这是良心不安,特意过来关心她啊。
但是答应用她来交换凤宛云的是他,现在这般行为,未免有些假惺惺了。
徐幼薇低垂着头看着脚尖,只听着,并不回应。
祁邶夜眼底划过深深的愧疚,斩钉截铁的道:“你且忍耐忍耐,无论多久,我定然会将你接回来。”
徐幼薇有些想笑,倘若她没有认识东寄月,只是晋国一个普通的乡君,在这两国关系摇摇欲坠之时,嫁到魏国去,将面临的是什么,祁邶夜不可能不知道。
即便她真能等到祁邶夜来接她,但所受的苦,所遭的罪,一分也不会少。
徐幼薇只觉索然无味,不想再看他伪善的样子,敷衍道:“好,我等着你。”
打发走了祁邶夜,徐幼薇一转头,便看见坐在马车棱上的东寄月,日光洒在他的身上,一张普通的面容,也衬出几分颜色来。
徐幼薇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你来做什么……”
“爱看我未过门的妻子,是否被人拐跑了。”
“嗯……那你可要看牢了。”
天黑了又亮,终于到了启程之时。
徐幼薇在众人的瞩目下换上魏国迎亲队伍的马车,浩浩荡荡的朝魏国去。
……
魏国,摄政王府。
徐幼薇经历了一系列繁琐的礼仪之后,终于被送入了洞房。
透过红色的盖头,看着摇曳的烛光,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头上的凤冠太重,她只觉得脖子酸痛。身上的嫁衣太紧太厚,她觉得喘不过气来,还有空空如也的肚子,整个人都生出没有来由的慌乱。
而最让她紧张的,是要嫁给东寄月了。
即便她喜欢东寄月,即便两人一路的相处,让她不在向以前那般畏惧东寄月。但是面对着这个洞房,她还是同所有待嫁的少女般,生出忐忑来。
徐幼薇乱七八糟的想着,支呀一声,门开了。
她忍不住屏住呼吸,被盖头遮掩的眸光落在脚下,一双红色的靴子朝她缓缓走来。
接着眼前一亮,盖头被掀开了,印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无比的脸。
完美无缺的容颜,如冬日寒潭般冷冽的眼眸,雪山之巅的疏离气质。
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心生敬服。
如今这位草原的神明,脱下了素尘不染的白袍,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婚袍,衬得那疏淡的神情,多出些许艳色。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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