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没说的是,他一直觉得这个何兴家很不简单,他甚至怀疑他姑父收到的那封举报信就是他寄的,那封举报信里说孙主任家有大量金银珠宝,连放在哪儿都写到了,还有孙远超乱搞男女关系什么的。
他知道这种怀疑很没有根据,以何兴家的背景不应该会知道那些事,就去孙主任家抓个老鼠就能知道孙家的秘密?孙家人又不是傻子,可他看了那封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兴家。
何兴家听赵全这么说,也沉默了下来,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等了。就是他今天没回家,不知道家里人会怎么担心。
他们就这样一直被关到了第二天,期间除了有人送个饭,没任何人来过和他们说些什么,何兴家有些不明白这是闹得哪一出。
快到中午时,终于有人来了,来的人是杜师傅。昨天他们就问清楚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会找到畜牧站去也不奇怪。
杜师傅见到他就皱眉问道:“小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是投机倒把,你真的投机倒把了?”
“杜师傅,我没有,昨天下班后我就是从那条街上路过,就被他们抓到这儿来了,我一整天都在单位和你在一起,你说我哪来的时间去投机倒把!”
杜师傅想了想,何兴家确实没什么条件去投机倒把。
“那他们为什么抓了你,就因为你路过?”这也太牵强了吧。
旁边还有人在盯着,何兴家也不好说自己和孙远超本来就有过节,他就是公报私仇。
“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杜师傅,你能帮我往家里送个信吗,就说我跟着你下乡办事了,这两天回不去了。”何兴家只得拜托杜师傅了,平常人听说他和投机倒把沾上边,只怕都要躲得远远的,杜师傅还能来看他,肯定也是费了番功夫的,算是雪中送炭了。
杜师傅想了想,答应了他,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帮他送个信了。
自打杜师傅走后,又没人理他们了,直到第三天下午,何兴家开始觉得焦虑不安。按说拖得时间越久,对他越有利,可他就是觉得有事情不在预期,脱离了掌控的感觉。
赵全看他在屋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实在忍不住了。
“我说你能不能别走了,你走得我头都是晕的。没人管咱们不是刚好,难道你还想立马被判个投机倒把。”
“你懂什么,咱们俩的情况不一样。”何兴家瞪了赵全一眼,赵全一直在这儿待着很正常,他毕竟上面有人,两方没准儿正在拉锯呢,不会轻易给他定罪。
可自己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按说孙远超应该立即给他定罪关起来,才是正常的,不应该拖这么久。
就这样又过了一夜,早上时突然说又有人来看他了,直接把他带到了另一个房间。何兴家一进那个房间,先看到了程茵,她正一脸着急地望着屋门口。
一瞬间犹如醍醐灌顶,何兴家一下子想通了所有的不对劲儿。孙远超这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他之所以迟迟没对自己动手,就是在等程茵。也是,他都能找到畜牧站去,找到自己的生产队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还听到孙远超在不远处说道:“怎么样,人你见到了吧,投机倒把可不是什么轻的罪名。”
思绪电转间,何兴家看自己旁边的人没防备,直接上手给了他一拳,又把门口的桌子踹翻了,制造了小范围的混乱。而他趁着这个机会,迅速走到程茵身边,小声说道:“不管孙远超和你说什么,你都别答应,也别拒绝,就说要考虑一下,尽量拖延时间,我自有安排。”
不等程茵说什么,孙远超就让人过来拉住了何兴家,他似乎对何兴家这种反应并不意外,只是吩咐把人带回去。
回去之后,何兴家琢磨了一下,程茵应该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别看她外表柔弱,人还是很能经事的,短时间内应付孙远超大抵没什么问题。
两天之后,就在何兴家担心孙远超会不会不耐烦对程茵做什么的时候,他想等的结果终于来了,市里的调查组到了,专门针对举报信的内容来调查孙主任的。
他和赵全都被分别带走了,调查组的人询问他是因什么罪名被抓来的。
何兴家大喊冤枉,分辨道:“孙远超非说我是投机倒把,你们去畜牧站问问,我下班刚刚十几分钟,就是从那儿路过,就被抓起来了,再说我空着两只手,我能倒什么,要给我定罪也得人赃并获吧。”
“那他怎么不抓别人就抓你?”
“他就是借题发挥,公报私仇,夏天的时候有一次我碰到他在大街上调戏我们村的女知青,那我要是不出头我还是个男人吗,他就是因为这对我怀恨在心的。”
“你告诉他你叫何爱党,旗山公社前庄村的?”
“那我骗他的,不是怕他打击报复吗,我一个普通农民,这不犯法吧。”
“据孙夫人所说,有一个叫何爱党的曾经去她家里抓过老鼠,那人是你吧,你既然得罪了孙远超,应该躲他还来不及吧,为什么要主动跑他家里去抓老鼠?”何兴家所说的其他方面都没什么问题,这是唯一让调查组感到迷惑的地方。
“我……我不是想学兽医吗,就想从研究老鼠做起,抓老鼠也算是做好人好事了,帮群众解决烦恼不是。我去那儿的时候不知道那是孙主任家呀,我不光帮他们家抓了,我还帮他们家对门的胖大婶家也抓了老鼠,不信你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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