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影喝了热茶,将杯子放下,问道:“少夫人去钱府可遇见什么事?若有麻烦,我好说与夫人听,夫人早些安排。”
“倒也没什么麻烦事。”
“那就好,不过,恕奴婢直言,钱府像这样找上门来实在太失礼了,即便是有天大的急事,也轮不到咱们来帮,非亲非故的,少夫人寒夜里出门,没事倒好,若是有什么损伤,实在是不值当。且钱府这样的人家,和咱们一向不怎么来往,好坏也帮不到咱们。”
这话已经说的十分通透了,白玖帮不帮得上忙,其实都没什么所谓,反而可能是出了力气做无用功。
白玖也知道,实则她是个软性子,与柳氏有一面之缘,现在听闻这样,实在是放不下,如果真撒开手不管,万一有了更坏的结果,她反倒会控制不住地怪罪到自己身上,进而自责难当。
见白玖低头不语,湖影倒是为自己的语气赶紧道歉。
“少夫人,奴婢失言。”
“没有,没有,你说得很好。”白玖忙说,“你这样的提醒十分有必要,我不懂什么规矩,还是要多听多看才行。”
湖影说:“少夫人热心肠,并非是坏事,另外还有一件事,夫人说明日钱府少夫人出殡,我们也要在丹广街设棚路祭,年前夫人忙得很,明日还要去庄子上,约五六日才能回,府上的事需要交给少夫人处理了。”
“交给我处理?”
“少夫人别紧张,湖影虽不是个能干的丫头,倒也跟在大夫人身边好多年了,大夫人让我这几日留在少夫人身边帮衬着。”
听她这样说,白玖心下不由生出些感激之情。
——
没多久便天亮了,白玖回来得晚,洗漱之后倒也全无困意,卧在床上脑子里思绪纷纭。
外屋小碗被湖影叫醒,站起来拍了拍脸颊,又搓了搓手,清醒了些。
“你先跟我去将今日路祭所需的东西准备好,回来再去厨房打热水来请少夫人起床。”湖影小声提醒。
小碗看了眼里屋,轻轻点了点头:“让少夫人多睡一会儿也好。”
白玖没睡着,她们在外屋的对话她听得清楚。
她坐起来看了眼窗外,虽然天刚亮,但窗外映着雪,寒气从窗户的缝隙里一点点渗进来,她裹了裹被子,觉得身体有些发沉。
盛京都这样冷,还不知叶舟那儿冷成什么样。
她又将叶舟给她的那封信拿出来读了一遍,就那几个字,她已经看了许多遍了,字写得好,落笔有力,转折处果断,结尾处锋利。
不像她,她只会硬笔,不会用毛笔,写字自然是不能看的。
幸好其他人本就对她这样的没什么文化上的期待,倒也不突兀。
她想,等叶舟回来,她一定让他多写几幅字,她要拿着当字帖临摹,好好学一学。
清晨,叶府外的长街上已满是人,这条街住的人家不少,多数非富即贵,基本都设了路棚,一眼望去,白惨惨的一片。
上午的雪停了,钱府的殡葬队伍浩浩荡荡地,伴随着哀哭声,从这条长街路过。
白玖着一身素衣,站在棚内,湖影与小碗分立左右,拿着准备好的纸钱朝着棺材撒去。
纷纷扬扬的白色纸钱,宛如大雪纷飞,更添几分寂寥与凄苦。
纸钱飞在天上,被风吹着,最终又落了下来,落在雪地里,与泥土和雪水混合在一起,被人踩在脚下,最终脏成了一样的泥污。
送葬队伍里,白玖认出了柳氏身边的那个丫鬟,昨天晚上在灵堂她们有过短暂的交流,但她没问她的名字。
路过白玖面前时,那丫鬟特意朝白玖望着,然后双眼含泪地点了点头,又抓起一把纸钱扔向了天空。
这事过了几天,马夫人来了一趟,说钱夫人不知道为什么,每晚都要做噩梦,现在身体病倒了,每天都要吃药,不然她一定亲自来叶府向白玖道谢,为了那晚的事。
白玖淡淡笑了声:“只是做做噩梦的话,又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数着,再过三天时间,柳氏想来心中的怨念便能消了,从此与这世上所有人,所有事,都可以再无瓜葛了。
又过了两日,她心中倒有些不安起来。
于是起卦算了一回,竟是个【凶】。
因为不同的术数算法不同,她只是算了近日的吉凶,这一字她一时有些拿不准具体指的什么事,正想让小碗去打听一番钱府,王氏却忽然到了她这边来。
她声音多了几分急切:“弟妹,你且不要瞒我,那日你半夜去钱府,可是吩咐过柳氏的丫鬟做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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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7章 、迎江回京
“我……”
白玖问,“发生什么事了?”
……
“我……”
白玖问,“发生什么事了?”
王氏拉着她坐下来,道:“钱夫人噩梦缠身,几天就病倒了,说是床都下不来,钱家少爷就向宫里递了个条子给钱大人,钱大人一听这事便派人去请了为相国寺的僧人到家里去,那位僧人说……”
王氏压低了声音:“说是柳氏的冤魂不散,整夜缠着钱夫人要索命呢,钱夫人吓得不轻,后来那个僧人又说,冤魂能进家门,一定是有人特意做了手脚,便在府上查找,很快在小公子的院里找了一双鞋来,偷偷放鞋的丫鬟也好找,一下就找到了,据说那个丫鬟那夜和你单独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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