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他喂了水,又重换了冰冷毛巾放在他额头上降温。
小钰没多久端来粥,纵她没胃口,也一滴不落的喝完了。
“昨晚去找大嫂的人回来了吗?可有什么消息?”她皱眉问。
小钰有些焦虑:“没有呢……有见过那马车的人,只是那马车没什么特征,再寻常不过,故而大家都没有印象往哪儿走了……少夫人,我们要去报官吗?”
“当然。”白玖望了眼窗外,已晨光熹微。
“等府衙一开门,你就去报官,咱们是皇上亲封的良肃伯爵府,大嫂更有诰命在身,天子脚下挟持命妇,这是极大的案子了。”
“是。”
*
小碗无条件信任白玖,急她所急,故而办事效率极高。
很快就将人从城东带来了,一路从门口拖到归华院,惹得少年生了好大的气。
任谁天未亮在睡梦中就被人忽然踹开门拖下床,都不会心情好的。
直到见到了白玖,他才勉强收起了几分情绪。
“拜见少夫人。”他有些不乐意。
白玖朝气喘吁吁的小碗道:“拿碗,拿刀来。”
小碗问也不问,立刻去了。
倒是丁景成吓了一跳,起床气也吓散了。
“做什么?”
“取血。”
“取……取血?”丁景成瑟缩了下,这才意识到自身的处境。
这……这可是将军府啊!
一想到上次他和爷爷守墓不力之事,他心里慌乱起来。
莫非……这是找他算账来了?
取血什么的,是要杀了他吗?!
一大堆的想法忽然塞满了他的脑子,白玖见他愣了半晌,正想给他解释呢,忽见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夫人饶命,求夫人饶命!……”
“不不……你先起来,我不是要杀你,只是取点血,我,我会给你报酬的,你别多想。”
白玖正说着,小碗便取了东西回来了。
见一路上对他没好气的少年此刻却跪在地上如同泄了气的蔫鸡,她不禁有些解气的感觉。
故意用很凶的语气说:“少夫人,给你刀,是从脖子上放血还是从胸口?”
“啊——”
丁景成惊叫了声,立刻爬起来,作惊恐状,“杀人犯法!杀人犯法!杀人啦!”他大喊着。
白玖叹了口气,如今她也没逗小孩的心情,接了刀:“手伸过来,一些手指血就可以了。”
丁景成站着不动,随时准备逃跑。
白玖失去耐心,脸一沉,让家丁拥上来按住他。
伴随着丁景成杀猪般的喊叫声,她在他两只手的中指上各取了血,用小碗装起来,回了屋内。
小碗上前一步捂住他嘴,鄙视:“还叫还叫!不就两个小口子,门都没出都能自己好了!真不像个男人!”
丁景成的叫声戛然而止,愣了愣,反应了过来。
家丁见他不闹了,于是放开他。
小碗嫌弃地收回手,用手帕擦口水,恶狠狠地道:“咱们少夫人是那样好的人,现在心里难受,你若再闹,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丁景成见她这副样子,胆子倒又大了起来,也不怕她,轻轻“切”了声。
*
叶舟安静地趴在床上,白玖细心为他擦拭掉所有的朱砂痕迹。
之前那淡紫色的纹路如今又浮现了些,只是比上一次更少了,也更浅,可见子蛊的力量在肉眼可见地削弱。
丁景成八字极阳,黑夜中如灿灿骄阳,拥有此命格之人,中指血与眉间血更是至阳之物。
她用新的笔沾了血,重新绘制了双符咒。
作用比朱砂还要强得多。
叶舟紧皱的眉头松了松,睡得似乎安稳了些。
白玖彻底松了一大口气。
天道无情,才是公平,阴阳相生,动态平衡,死局中也总有一线生机。
*
府衙门才开,叶将军府的人便告了官,说自家四品诰命大夫人王氏失踪了一天一夜,请求官府派人全城寻找。
这事很大,天下脚下挟持命妇实乃一等大事,何况叶府如今正沐浴天恩,炙手可热。
立刻便有府衙的人来请白玖去商议相关,白玖脱不开身,便没同意,府衙的人自己上门来了。
同时来的,还有兵部的人。
叶舟昨日急匆匆回了,今早又没去上班,兵部的人来问。
白玖说叶舟旧伤复发,需要静养,她已代写了折子正要递交兵部,如今兵部来人正好,便请兵部代为转达皇上,事发突然,等叶舟身体恢复,会亲自入宫谢罪。
兵部的人没多说什么,领了跑腿钱,拿着折子回了。
府衙来人见状也没多做停留,了解了相关信息便派了人手全城找人,还向她保证,一定尽快将王氏找到。
白玖道了谢,亲自送了人离开,转身回到归华院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生出一股力不从心之感。
她没处理过这些事,可现在只有她。
府衙全城搜人,这事自然便传开了,闹得有些大。
刘彦照一脸阴沉进了书房,在花瓶后旋转了机关,书架咔咔作响了几声,向内翻开,露出一道暗门。
阶梯朝下,还有些深。
两侧点了灯烛,只烛光昏暗,部分阶梯照不亮,隐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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