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后来马车翻了,所以我们都受了伤,之后就到了这里,这里是刑部。”
“刑部,对,是刑部,他们跟我说了的,可我又没犯罪,为什么要把我抓到刑部来?……”她紧张起来。
白玖看她半晌,眼神很是复杂。
据她来看,刘夫人确实对于刘彦照所作所为都不清楚,她只是在跟着遭罪。
“刘夫人,那你安心再待一个晚上,明日大概就能回家了。”
“那,那你要走吗?叶夫人,你能不能……”
阮氏环顾了四周,很害怕地小声说,“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晚上,我好像记得,记得你懂那些道道,我跟你说……每天晚上都有鬼!有鬼缠着我!”
“在哪儿?”
“在……”她看了一眼,忽然发现暗处的叶舟,忽然紧张地惊叫起来,“那儿那儿那儿!你看见了吗!”
叶舟皱着眉从暗中走出来,走到烛光下。
白玖安抚她的情绪:“刘夫人,你看,他是人,不是鬼。”
“是人?对,是人是人,他有影子,鬼都是没有影子的!”
她松口气,又小声哭起来:“那个鬼每天都在我床边站着,盯着我……我不敢睡啊,叶夫人,我不敢睡,但是别人都看不见她,一有人来,她就不见了。”
“刘夫人,你别怕,我知道那鬼是什么,也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真的吗?那你快帮我吧,帮帮我,我受不了了……我没有一天睡好觉的。”她双眼浮肿,脸色苍白,双颊消瘦,自己都快形如鬼魅了。
白玖叹了口气,以刘夫人如今的状态,恐怕再持续下去,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不是我不愿帮你刘夫人,但这件事与刘将军有关,若无他首肯,我什么也做不了。”
“跟彦照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明白,你给我再说明白些。”
白玖低声,缓声吐字。
“这鬼,是刘将军招的。”
阮氏呆住,平白打了个冷战。
*
白玖从马车上下来,仰首望着刘将军府的大门。
“比叶府还大。”这是她的直观感受。
叶舟收回视线:“自然,刘彦照身居高位很多年了。”
刘将军府虽大,规模倒也没逾制,刘彦照总在些容易给人留下借口的事上,很有分寸。
他们被管家迎入府中。
刘彦照虽被禁足,却被允许探视。
与喀叶教暗中勾连的罪行实在不足以让皇帝给他什么严重的惩罚,禁足罚俸,半年内不许插手江和事务已很严厉了。
刘彦照穿着家常便服,站在会客厅门口遥遥看着他们,阮氏正有些不安地站在他身后。
白玖走近时,见阮氏的精神似乎好了些,不知是因为回家了还是因为影魂蛊。
“叶舟,又见面了。”刘彦照淡声道。
他的目光在叶舟身上停留片刻,又转移到白玖身上,眯了眯眼,语气透着寒意:“你夫人,倒很不错。”
叶舟挡在白玖面前,白玖却不怕他,视线主动迎上去。
冷笑:“刘将军,我哪敢跟你比啊,设计我大哥,抓走我大嫂,残害将士,贪污军费,勾结喀叶教,甚至能亲手给自己的夫人种下影魂蛊,这桩桩件件都做了,刘将军却还能金蝉脱壳,毫发未损,真是令人佩服。”
刘彦照冷哼了声,笑道:“你也不差,那晚骗过我,让我夫人落到刑部手中,如今又设计离间我们。”
“离间?”
白玖愠声,“你是如何有脸说出这样的话的?为了加入喀叶教,能给自己夫人种下影魂蛊,让她饱受生魂分离之苦,你把她当什么?你仕途上的棋子吗?”
“彦照……”阮氏喃喃。
“夫人。”刘彦照转过身望着阮氏,眸色沉沉,“你当真要信这个女人的话?我今日让他们过来,不过是要当面对质给你看,叫你打消疑虑,别胡思乱想,你总爱担心这些事,才会睡不好。”
“刘夫人……”白玖欲说什么。
“闭嘴!”
刘彦照猛朝她喝了声。
白玖一惊。
叶舟眸色瞬间冷了下来。
“刘彦照,我不知你骗你夫人的意义在哪儿,我只知道,若再这样下去,你夫人没几年好活了。”
“胡说八道!”刘彦照脸色铁青。
“没有胡说,我知道影魂蛊可替代生魂入主明台,可你是卒邬人吗?你真正入过喀叶教吗?你驱得动母蛊吗?”
白玖声声质问,“那是你的母蛊吗?”
据她所知,非卒邬人血脉,根本就不会炼蛊,那是从小就要用精血喂养出来的东西,才能做到随心驱使,而刘彦照根本不是卒邬人,至多不过半途入教,他哪来的影魂蛊?
刘彦照铁青着一张脸不语。
他回答不上来这些问题。
白玖的猜测基本是正确的。
白玖见此继续道:“你不但不算真正喀叶教人,甚至你连玄门中人都不算,你肉眼凡胎,什么也看不见,你夫人告诉你她总能见到鬼,你却一直坚定地认为是她受子蛊影响而精神错乱了。”
“你真固执,刘将军,殊不知,你的固执正在害死你夫人。”
“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
刘彦照喝道。
阮氏流着泪瘫坐在椅子上,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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