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霏的思绪被打断, 她抬眼看了脸上笑盈盈的男人, 没有看出他有哪里觉得为难。
心情还颇好, 似乎乐在其中。
她撇了撇嘴,仍然没说话。
不过说起来,就算小穗拒绝你了,你也不是那么容易便会放弃的人啊。
陆以陵就事论事地道, 眼神审视着眼前的少女。
她还有点低烧,所以眼眸有一丝湿漉漉的,显得特别亮。脸颊还带了一点不自然的潮红,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显得又温顺又无害。
可那些都是错觉,这是一朵表里不一,会食人的花。
陆以陵嘴角轻勾,饶有兴致地问:你想做什么?
明霏回头看了一眼明正晏的病房。房门紧闭着,门边亮着红灯,提醒着来访的客人请勿打搅。
那个除了保证她物质富足,对她的态度却总是疏远不亲近的男人,生了重病,就那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连喘气都感觉很艰难。
她明明应该觉得他活该的
明霏闭了闭眼,从鼻子哼出一声冷哼,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不想看到她罢了。
她转动轮椅,向前滑动。
有点累,我要回去休息了。她头也不回地说,做好你的事,别跟过来。
陆以陵一只手随意插进口袋,偏头看着渐渐滑远的少女背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嘴硬的小家伙。
不要太担心,A市和京都离得也不远,有什么事马上就能赶到了。
飞机上,谢又南把让空姐送来的薄毯盖在简穗的大腿上,对她说道。
被冷气吹得冰冻的膝盖变得暖和,简穗回过神,看到谢又南的黑眸注视着她。
他看出自己内心的顾虑,在担心自己。
简穗捉住薄毯,沉默地点点头。
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害怕回到A市之后,会听到传来那个人不好的消息。
明明之前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可是在病魔面前,她无法避免地对身患重病的人心软了。
她对妈妈感到愧疚,又没有办法真的对那个人全然不顾。
两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底交织,让她难以挣脱。
会没事的。
谢又南摸上简穗的脸,指腹安抚地摩挲掌心下细嫩的肌肤,陆以陵的医术并不差,你应该相信他。
简穗又慢慢地点点头。
她把薄毯摊开,探身盖到谢又南身上,和自己一起被毯子包围住。
从碰触到的肩膀上汲取到对方的体温,烦乱的心绪渐渐变得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嗅到男生身上传来熟悉的薄荷香。心里感谢他这个时候陪着自己,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肯定会胡思乱想,不知所措。
谢又南探手搂过简穗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低声问:要不要睡一会?你早上醒得太早了。
简穗枕着谢又南的肩,嘴里含糊地嗯了一声。
谢又南垂眸看着少女,声音变得更低了:那睡吧。
毛茸茸的脑袋在谢又南的下颔处蹭了蹭,然后少女微微抬起头,在谢又南的下巴亲了一口。
一触即放,轻得像被一阵微热的风吹过。
谢又南动作一顿,黑眸微眯。
简穗闭上眼,安静了几秒,想起什么,又倏地睁开眼。
对了,有个事
嗯?
男生的声音低哑磁性,就在简穗的耳边响起,只是轻轻一嗯,也极有杀伤力。
从背脊好像窜起一阵莫名的酥麻感,流到四肢百骸。简穗下意识缩了缩肩,忍不住直起身体,瞅着谢又南。
男生神色如常地回视着她。
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释放了什么魅力。
怎么了?
大概是看她一直没说话,谢又南挑起了一边的眉毛,问道。
那个,我没有回京都念大学的想法。
简穗睇着谢又南,先说了自己想法,再和谢又南确定:谢又南,你想回京都念大学吗?
她皱了皱眉,简单分析了一下:虽然京都的大学确实很不错,不过A大的法学专业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我很想念那个专业
一根手指压着简穗的唇上,谢又南看着她,目光幽深:我以为是你要回京都念大学。
简穗眨了眨眼,脑袋瓜子亮了一盏灯泡,老老实实地道:之前是有犹豫过一下,那、那个人的病我上次回京都就知道了。爷爷也是因为这样才总让我回去还有、还有
明霏也跟她那样子提出要求,看着那样瘦得惊人的双腿,她当时的确有些动摇了。
但是
简穗敛下神色,语气变轻了:我和他们的隔阂已经造成,那不是回去了就可以弥补的。无法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爷爷的想法太简单了。对我们来说,反而更加需要保持距离。
她顿了顿,瞧着谢又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而且我和你已经约好了,所以不想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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