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原原本本地还给你,我们母子好端端地说话,你来这里做什么,成心来倒胃口?”尚轻容柳眉竖起,气势一点也不让。
方瑾凌本就喝不下这怪味汤,这会儿看到云阳侯更觉得难以下咽,深有同感道:“怕是精打细算的日子过不下去,来求娘接济呢。我说侯爷,想要他人施舍,这可怜的自尊就得先放下,对着金主火气更不能这么大,否则白白来一趟不说,还会被打出去的。”
“你……放肆!这是你对爹该说的话吗,你还有没有教养了?”云阳侯气得眼睛都红了。
方瑾凌笑眯眯地回答:“养不教父之过,您说呢?”
云阳侯指着方瑾凌,手指颤抖。
方瑾凌觉得自己要是再接再厉,说不过能把人气出脑血栓,这样倒是免了和离,一了百了也挺好。
“您看您的脸色,这没钱的日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吧,凌儿这碗鸡汤还有一些,要是不嫌弃就当孝敬您了。”
喝了大半碗,方瑾凌实在喝不下去了,他是真心想要送给云阳侯,可惜后者似乎更加生气了,声音颤抖着,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们好,你们好……”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尚轻容,气到极致,忽然平静下来,问:“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尚轻容挑了一下眉。
云阳侯捏紧了拳头:“既然你我相看两厌,那就和离!”
此言一出,尚轻容与方瑾凌顿时互相看了一眼,而这屋中也因为这一句话变得安静下来。
尚轻容缓缓地站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云阳侯其实一说出来就有些后悔了,然而他看到这对母子惊讶的模样,以及尚轻容略微恍惚的神情,又立刻将心放了肚子里,冷笑道:“自是真的,你这样无情无义又狠心的女人我要不起!”
他说这话并非真的要与尚轻容恩断义绝,而是笃定后者离不开他。不管是之前的打骂,还是将银钱控制起来,用着这些手段,无非是尚轻容想要逼他低头,今后受她摆布罢了。
他若真的不要这女人,看到时候如何哭哭啼啼求他?
和离虽然比休弃的名声好听些,可是这样的女人照样会被旁人指指点点,云阳侯笃定尚轻容必然得软下来,到时候他要好好收拾这对母子,让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也是他太顾念着情谊,让着他们了!
见尚轻容好似说不出话来,不禁心下得意,理直气壮地反问:“谁家不是三妻四妾,谁没有庶子,我容忍了你这么多年,若还这么得寸进尺,尚轻容,那你就走!”
“挑个时间吧。”
尚轻容突然出声让云阳侯一愣,他仿佛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只见尚轻容神色淡然,姿态优雅地捋了捋衣袖,仿若漫不经心道:“不是说要和离吗,那就选个时间,将族里人都召集过来,再请个见证,把此事办了。”
她说完抬起头来,脸上忽而微微一笑,如春花明媚,一双清澈眸子直直望着云阳侯:“可好?”
尚轻容的反应与云阳侯所想完全相反,以至于这一瞬间他懵了,良久都没找回声音。
“怎么,不敢了?”
明明是最简单的激将法,然而云阳侯在尚轻容略带讽刺的目光下,顿时恼羞成怒道:“谁说不敢,和离就和离!”
尚轻容拍了一下手,“好,有骨气。”
这气得云阳侯更是火冒三丈:“你别后悔!”他放下狠话,竟是袖子一甩,再不愿意多说一句话,走了。
门口的文福正着急地来回踱步,有心想要进去探一探,可拂香尖锐的眼睛就盯着他,跟尚轻容从西陵侯府一同来的丫鬟,各个都有身手,都是姑奶奶,他惹不起。
终于门口一阵响动,只见云阳侯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出来,文福见此,心中咯嗒一响,急忙迎上去:“侯爷?”
云阳侯面布寒霜,眼含怒火,两颊潮红,竟是气成了这副模样,文福都不敢问问怎么样。
只听到云阳侯道:“派人去一趟族中,平妻不抬了,直接和离!”
这声音很大,几乎一整个松竹院都听得到,下人们纷纷面露惊愕,连手中的事务都忘了。
而文福几乎要将眼珠子给瞪出来,不是,不是来求原谅的吗?怎么连和离都出来了?
“侯爷,您别跟夫人赌气……”
云阳侯冷笑一声:“这不是赌气,而是忍无可忍,她如今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妻!恭顺贤惠全忘了,既然那么有本事,那就别赖在侯府里!”说完就气势汹汹地走了。
文福没跟着离开,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他舔着老脸站在尚轻容面前,本想劝一劝,却听到方瑾凌笑道:“文福叔,我爹也就说说,真要和离他不敢的。”
“少爷,您不知道,侯爷都要小的通知族里了!”文福都要急死了。
“告诉你不就等于没通知吗?”尚轻容出奇的平静,接着不屑道,“他也就这点嘴硬的本事。”
这……自家侯爷就这么被看轻,文福心里不是滋味,他想了想说:“侯爷自是舍不得夫人,可是您别忘了,还有一位杨姨娘,她怕是巴不得侯爷这么做,万一从中作梗……夫人,您知道的,侯爷心气儿高,不愿低头,真要是一气之下,就难以挽回了啊!”
方瑾凌一听,摸了摸下巴:“文福叔说的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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