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般人如何想得到,钱多金看着文文弱弱,似乎多愁善感的小表弟,心中着实佩服。
“姐夫,杨大学士作为当事人,应该也很想看一看。”方瑾凌朝杨慎行微微一笑,也好让他死个明白。
这个言外之意,钱多金听明白了,他摸了摸鼻子,把手里的这本一收,直接送到了杨慎行手里,还嘴欠了一句:“杨大人,我要是您,二话不说就答应还了,免得待会儿不能做人。”
杨慎行的眼皮子终于跳起来。
周围好奇地聚拢过来,急切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听到尚轻容道:“诸位看账目可能还不够清楚,再见一个人就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杨家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了。”
话音刚落,拂香从祠堂外走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
而杨氏一见到这个男人,顿时睁圆了眼睛,颤着声音道:“是你……你,你不是回老家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听到杨氏这么说,杨慎行立刻看了过去,几乎厉声质问:“映雪,他是什么人?”
这是杨慎行第一次失态,哪怕女儿和外孙被揭穿谎言,云阳侯被扒下脸皮,受人唾骂鄙夷也没有这般疾言厉色过,他慌了。
可杨氏张了张嘴,却根本不敢说出口,她瞬间跌坐下来,满脸绝望,手掌捂住脸呜呜哭起来:“我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杨大人自然不认得。”尚轻容走出来,满脸讥讽道,“只是这十五年流放,你们全家能活着回京城,他的确功不可没。”
这话实在太明白了!
景王妃原本不耐的神情已经完全消失了,甚至激动地双眼放光,直接高声问着那男人:“你是替杨映雪将银子送往西南,打点杨家的中人,对不对!”
这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这个男人也沉默地点了头,最终应了一声。
“好一个杨家,真是喝了我们尚家血不够,连骨头渣子都要啃干净,怎会有如此恩将仇报之人!杨大人,你等着弹劾吧,西陵侯府不会就这么算了!”
尚初晴领兵打仗之人,本身便是一把锋利的枪,带着从沙场而来的满满杀戾,这番话更是淬了火与血,代替整个西陵侯府宣了战。
“还装什么道貌岸然的大尾巴狼,把搂去的银子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西陵侯府虽然后继无人,可是毕竟西陵侯还立在西北守国门,掌握着兵马大权,如今依旧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样的实权侯爷,不管是景王还是端王都是想要极力拉拢的,可是没想到杨家自己作死,竟直接撞了上去,景王妃只要想到这点,觉得今日来的太值了,她好悬没有笑出声:“杨大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工部尚书更是冷笑一声:“一起流放的高自修大人死在了西北之地,他的独子依旧身死未卜,倒是杨家上下却都活得好好的,还以为是老天爷眷顾,没想到真正的菩萨就在你们面前,结果吃了贡品不说,还要将佛像打烂!如此品行,杨大人你如何成为天下楷模?”
“怪不得轻容一分一毫都不肯相让,要是换我,杨家门庭都要叫我砸烂了!”大夫人气得高声大骂。
“什么叫做狼心狗肺,相比起方文成,杨大人,你显然更加可恶,你不是不知道,却还由着女儿这般逼迫正室,搅散一对夫妻,骂你一声厚颜无耻不为过吧?”
真正的千夫所指,让杨慎行身体晃了晃,接着闭上眼睛缓缓地栽倒下去。
“爹——”
“爹——”
“外祖——”
第38章 离开
这一日的乱糟糟以杨慎行的昏厥为终结,不过方瑾凌一早就命长空找好了大夫,为的就是怕中途有谁“突然昏迷”,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在大夫的努力下,杨慎行不久之后便幽幽转醒,只是面如死灰,虚弱至极。
杨家兄妹用憎恨的目光看着尚家姐妹簇拥着尚轻容和方瑾凌,从今往后,杨家与西陵侯府便不死不休了。
不过那又如何,她们本来就不可能和平共处。
尚家姐妹可没那么好欺负,做了这种卑劣的事还敢瞪眼睛,摆明了不服气,尚未雪正要上去教训,就被钱多金给拦下。
反正该揭露的都揭露了,应得的也都拿到了,余下的自有景王一系落井下石,至于后者能不能把握机会扳倒杨慎行,那就与他们无关,快点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才是首选。
早在决定和离开始,尚轻容和方瑾凌便已经着手准备,松竹院和舒云院只要愿意跟她们回西北的就带上,不愿意的自可以选择去留,云阳侯府呆不下去,那便送还卖身契,赠与银两,放其自由。
而细软物什,在云阳侯决定休妻之始就陆续送往了接下来暂时落脚的别院,至于余下那些不要紧的东西,自然能在接下来的清算中一件件搬出来,反正云阳侯府除了方文成以外,其余的都属于尚轻容。
拿着和离文书,可以走得干净利落,只是文福突然跪在尚轻容面前,将头磕在了地上,哽咽道:“夫人,少爷……”
尚轻容停下脚步看着他,目光复杂,口吻淡淡:“文福,你虽替方文成瞒了我十多年,可身不由已,我也不怪你,你若想跟着我走,也……”
“文福叔不如跟我吧。”方瑾凌突然开口道,“娘身边不缺人,倒是我这儿,长空做事还有些毛躁,正好文福叔可以帮我提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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