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珂新奇道:“胡坊?”
“是,在雍凉的胡人越来越多,原来居住的地方太小,是以另辟一地,修盖坊市。”
刘珂闻言看了眼赵不凡,后者点点头道:“在下也听说过,因是胡人不满居住狭小,特意迁出了周围原住百姓,在那里重新盖起房舍,以此规模住下上万流民应当是足够的。”
“既然如此,那就暂且如此安排。”刘珂说完,又瞥了那些官吏一眼,“管住的有了,那管粮的呢?还要本王亲自问?”
这不耐烦的声音瞬间将户书给吓了出来,真的是屁滚尿流般跪在了地上,“下官,下官户书廖高谊,参见宁王殿下。”
“户书,这么说赈灾是你的活?”
廖高谊将头碰在地上,“是,是。”
刘珂嗤笑一声,嫌弃道:“本王还没怎么着呢,就吓成这样,心虚啊?”
廖高谊这回连头都不敢抬了,“殿,殿下恕罪。”
户书管着粮仓,税收,最清楚到底有没有能力赈灾然。
“瞧你这熊样,粮仓里有粮吗?”
“这……有……没有……”
吞吞吐吐,刘珂顿时火了,质问:“到底有没有?”
廖高谊简直要吓死了,“有,有……”
“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要爷帮你开仓赈灾吗?”
他连连磕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这种连话都说不清的是怎么当上九品官?刘珂被他整的无语,直接抬了抬手,“得了得了,什么玩意儿,给本王拿下,秀才。”
赵不凡一听,顿时出列,“殿下。”
“户书你先当着,与周必一起将流民安置好,将粮食发放给爷办好,另外这些流民,你给我看牢了,如有人闹事,按照律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在下……不,下官遵命。”赵不凡抬起的双手下,唇角勾起,雍凉,他还是回来了。
“走,出发!”
刘珂一挥袖袍,转身在小团子的搀扶下,稳步踩上了马车,接着小团子浮尘一扬,高唱:“进城——”
停滞许久的车队终于再一次前进,这回除了那上万流民坠在队伍后,两旁还有三千雍凉卫军相护,浩浩荡荡通过高大的城门。
刘珂一进车厢,还不等方瑾凌说话,就兴匆匆地问了一句:“凌凌,刚看见了吗?”
他目光明亮,眼神得意,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一行字:你夸,你夸,你赶紧夸,想怎么夸就怎么夸,千万别客气,爷受得住,当得起!
明明在万人前还是令人折服的尊贵亲王,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怎么一上来就立刻打回原形,那副得意忘形的欠抽嘴脸,方瑾凌就是想要夸出一朵花来,也瞬间萎了。
他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拉过边上的厚毯,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虚弱地问道:“殿下想让我看什么?”
刘珂惊讶:“你没看见?”
“不是殿下说的,害怕就别看吗?老实待着,乖。”方瑾凌学着刘珂哄小孩儿的话,无辜的说。
刘珂:“……”刹那间,他只觉得失望的潮水汹涌而来,顿时将他淹没。
刘珂此刻的心情简直从云霄跌入了谷底,忍不住抱怨道:“让你别看,你还真不看了?祖宗,你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
方瑾凌义正言辞道:“我一向最听话,哥。”
这声哥让刘珂很想哭,喃喃道:“那估摸着是爷这辈子最英武霸气的一面了,你居然没看到,我这装的有啥意义?”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方瑾凌纳闷的同时又努力维持不要自己不要笑场,他问:“卢万山和冯阳是不是人头落地,那场面血腥吗?”
这么一问,刘珂立刻就愣住了,他想到那两人伏诛,当场绳之以法之后,欢呼声中似乎谁也不在乎血腥不血腥,只觉得解气又痛快,如今想来,血溅当场,死不瞑目,终究是可怕的。
想到这里,刘珂的失望顿时消失了,只觉得庆幸,扬起笑容,安慰道:“对,你还是不看的好,免得晚上做噩梦。”
刘珂说着长腿一迈,就到了方瑾凌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至于哥的英姿,哥的威武霸气,你想想就好了。”
不过一句话,方瑾凌的心口就好像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刘珂大概自己都想不到,这话有多戳人心窝。
明明兴致勃勃地等着称赞,结果一盆冷水之后不仅没生气,反而为他的着想,方瑾凌顿时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低声说:“我看到了。”
“嗯?”
“他俩人头落地我虽然没看见,可是殿下的英姿,殿下的威武霸气,以至于万人臣服,大声呼喊宁王威武的画面,我看得清清楚楚。”方瑾凌说着抬起脸,一双眼睛明亮,好似藏着星辰,他轻声却认真地赞美道,“殿下,你真厉害,那番话有理有据,慷慨激昂,闻之令人热血沸腾,若不是我不好下车去,真想跟着呐喊两声,为你欢呼。”
刘珂的目光顿时亮了,只觉得雨过天晴的心海,成片成片地怒放鲜花,再架上一座五彩斑斓的虹桥,一排排梅花鹿从上面跳过。
“这么说你刚才是在耍哥哥喽?”刘珂本想问个罪,可惜太过愉悦的心情让他的唇角根本压都压不住,就这么弯弯地翘起来,一看就知道没在生气。
方瑾凌微微一笑,“有什么关系呀,反正你在我眼里不管是什么样,都是最棒的,我比他们更加崇拜你,嗯,心悦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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