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夫子见此,也不再上前搀扶,反而对尚瑾凌催促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尚瑾凌心中轻轻一叹,心情有些微妙,他有老师了呀。
不过这话可以私底下跟虞山居士说清楚,在杨慎行面前,就不要让他老人家丢脸了。
“华夫子,那就代我向姐姐说明一声,若她们觉得无聊,可以先回去,科考前一日再来接我。”尚瑾凌说着追了上去,没想到着老头儿这么大年纪,走路还挺快,他不得不小跑了几步。
方瑾玉看着尚瑾凌的背影,简直惊呆了,“他……”
“玉儿,回去静心读书吧,说不定那金銮殿上,他出现的比你还快。”杨慎行道。
方瑾玉想也不想地回答:“不可能!”
可真不可能吗?世间大儒,虞山居士虽然不在官位,但是名号却响当当,一点也不逊色当初的高自修,内阁之中亦有其弟子,尚瑾凌若真成了虞山居士的关门徒弟,有师门护佑,在仕途上必定一路顺风,再加军中西陵公的势力,后起新秀之中,谁能比得过他?
怕是两位王爷都得青睐有加吧。
想拜虞山居士为师的世间不知凡几,凭什么是尚瑾凌!
杨慎行看了方瑾玉一眼,摇了摇头,便离开了虞山书院,心头大事有了出路,他走路都能轻快几分。
双胞胎逛了一圈书院,最终百无聊赖地回到了原来的院子前,见杨慎行和华夫子已经出来了,便上前一问:“凌凌呢?”
“他留下了,山长会指点他院试,两位小姐若是不愿等待,可以先行离去,待科考前一日再来。”
*
尚瑾凌随着虞山居士走进书房,入眼的竟都是书,明明宽敞的屋子,却架子上,地上,书桌上,乃至椅子上也都是书,敞开的或者合上的,纸质的或者竹制的,应有尽有。
虽然满眼都是,但看得出来,并非随意搁置,尚瑾凌有些不敢落脚,生怕扰了秩序。
虞山居士走进里面,轻轻拿起桌上的一卷书道:“为何只要一个区区虚职呢?”
尚瑾凌回答:“足够了。”
“你不看好他。”尚瑾凌知道这个他是指杨慎行。
他顿时点头道:“当然,杀了梁成业,端王必然对他不满,等他俩掰的时候,新政差不多该走向末路了,这个时候我可不希望姐夫成为杨慎行的替罪羊。不要朝廷任何实职,就能随时回到雍凉,受宁王庇护。”
虞山居士深深地看了这个少年一眼,对他心思之沉感到无比惊讶。
杨慎行的新政失败,意味着宁王崛起,只要宁王愿意重用高学礼,现在有没有实权都一样,相比起来,名望才是最重要的。
“想的的确不错,但是你漏了一点。”
“请居士赐教。”
“景王。”新政失败,端王便离弟位无缘,但还有一个景王,这位皇贵妃之子,应当是朝中呼声最高的一位,也比宁王得宠许多。
提起这位,尚瑾凌笑了,他摇头道:“您放心,宁王若被招回京,这位不足为惧。”
刘珂回京前提便是王嫔娘娘平反,然而以顺帝自私自利的性子,他岂会承认自己的罪名?那么只有别人来了,试问还有比皇贵妃更好的人选吗?
虞山居士看着胸有成竹的尚瑾凌,最终指着书桌前的一把椅子上高高的一叠书道:“搬到左手边第二个架子上。”
尚瑾凌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我呀?”
虞山居士尽自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不是你,难道还是老朽不成?”年老体衰,搬书籍这种活不是他。
然而尚瑾凌看着那堆叠的有数十本的书,还有一卷卷竹简的椅子,以及那所谓左手边第二个架子上有空位可放置的第四层,想了想,他最终还是转身出了门。
“你去哪儿?”
尚瑾凌回头轻轻一叹,“您年老体衰,我未老先衰,自然去找有力气搬书的人,但愿我姐还没走。”说完,抬脚就走。
虞山居士想到早上尚瑾凌起个身都得站不稳,的确没比他强多少。
上天显然是公平的,给了他这惊才绝艳的头脑,就没给一副好身体。
幸好,双胞胎没走,光华夫子带个口信,她们怎么会放心,自然走进来,与尚瑾凌碰了面。
于是尚小雾留下来帮里头的一老一少搬书,尚小霜则回客栈将尚瑾凌的箱笼搬过来,顺便告知其他人他的去处,免得担心。
在尚小雾的一手托数十本,依旧举重若轻之下,这屋子很快清理出一小片空地来,甚至连同案牍都有了闲置的地方,然后虞山居士道:“这几日,你便在这里用功吧。”
“不用学生帮着找典籍吗?”
虞山居士笑了笑,“以后有的是时间,你还是科考要紧,天资聪颖更需勤勉不懈,写完,让老朽一观。”
这等好事实在难以令人拒绝,不过尚瑾凌还是走到虞山居士身边道:“嗯……可能是学生自作多情,不过我还是得先说一声,居士,我有老师。”
“在雍凉?”
“嗯。”
“宁王身边?”
尚瑾凌闻言惊讶道:“您怎么知道?”
“雍凉没什么真正有学问的人,就是高学礼,以你之资也看不上,那么能教导你的也只剩宁王带过去的。”虞山居士一点也没有意外,尚瑾凌凭自己的本事考科举,就是再聪慧,制式之作,也没有那么容易,必然是有人指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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