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端王兄说你是踩着王嫔的尸骨才有今日,连他都敢这么对我说,您想想外头已经传成了什么样?”景王着急道,“京城从来不缺精明之人,刘珂这句话,有心人怕是早就品出了味道!”
“母妃,我们母子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这四个字让皇贵妃的眉眼顿时一厉,接着她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来道:“也好,皇上既然要舍弃我们母子,我也没必要再替他瞒着了。”
景王一听这话,惊讶不已,“父皇?”
皇贵妃冷笑道:“不然,你以为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为何突然又被提起来?”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皇贵妃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坐得端正,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这般凤仪端庄,好似皇后一般,她说:“你说的没错,本宫就是踩着姐姐的尸骨才有今日。”
景王虽然早已经有所猜想,可真听到母亲的肯定,心中依旧咯噔一声,他不是觉得愧疚,后宫跟朝堂一样,从来都是阴谋诡计,刀光剑影,想要往上爬,必然有所牺牲,被别人陷害而死,那是愚蠢。
他是想明白了刘珂针对他的原因后,若此事大白天下,与自己太不利。
“这件事父皇知道吗?”他问。
皇贵妃听此忽然咯咯笑起来,顿时打破了要原本的母仪天下之姿,“他当然知道,要不是本宫为他善后,这皇位怕是都坐不稳呢!”
景王听此,只觉得心头狂跳,口中生津,紧紧地盯着皇贵妃,后者既然已经开口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眼里带着鄙夷道:“皇帝身边那些模样端正的太监,琅儿,知道是怎么来的吧?”
这件事说来难以启齿,也荒唐极了,景王讪笑了一声。
然而皇贵妃却嗔了他一眼,“不好意思什么,昨日被拉出去杖毙的那个不是你走秦海的关系送过去的?”
此言一出,景王顿时面露尴尬,“万事都逃不过母妃的法眼。”
“法子是对的,可是人没找准,不仅得好看,还得有风骨,最好是世家贵族,像王家大公子一样,风姿无双的那种。”
这话让景王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王子华?”
皇贵妃差点噎着,失笑道:“傻瓜,想什么呢,当然不是他,华儿怎么能跟那位相比。”
“那是……”能被称为王家大公子的,景王顿时福临心至,脱口而出道,“王安如?”
“对,生子当生王安如的王家大公子,我的堂弟,可惜……”皇贵妃说着思绪翻飞,仿若陷入回忆之中,但是很快轻轻一叹,“我至今都记得他的模样,温润如玉,芝兰雅树,世间所有美好的词句堆砌在此人身上亦不为过,他不屑于科举,然世人皆知其才情无双,耀眼夺目。”
景王没见过这位王家大公子,然皇贵妃会这样的评价便可知此人的惊才绝艳,但是在这个时候提到他,必然跟此事有关,再加上早些年的传闻,这位大公子是忽然暴毙在皇宫中的……两厢结合,真相就已经呼之欲出,这让景王惊骇不已,整个人都愣住了。
都说宫闱藏污纳垢,阴私腐烂不堪,但没想到没有最脏只有更脏!
皇贵妃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儿子已经想明白了,便道:“皇上的心思我知道,可姐姐那傻瓜却以为只是因为她之故,皇上欣赏之余才会如此亲近妻弟,秉烛夜谈,那晚还送去两碗莲子羹,真是愚蠢至极,而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成为皇帝最亲近之人,自然也不会错过。事情一出,我与皇上一拍即合,连夜宣了云知深进宫,造成了这通奸假象。”
所以为何出了这样的丑闻,帝王也没有怪罪王家,还提拔了王家二房,给了贵妃份位,一切不过是帮着粉饰太平的奖励罢了。
景王出宫的时候,有些浑浑噩噩,他满脑子都是皇贵妃说的隐秘,只觉得浑身发冷。
“琅儿,不要担心,皇上就是想舍弃我这个棋子,也没那么容易。若是刘珂知道真相,这杀母之仇,杀舅之恨,你说这对父子该如何相处?母妃虽不愿意以此威胁皇上,不过若他无情,我们也只能无义了。”皇贵妃的话还萦绕耳边,让他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凭着这个秘密,刘珂也不可能当太子!
只是当他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看到竺元风正站微笑地看着他时,脚步下意识就顿住了,心漏跳了一下。
“见过景王殿下。”竺元风哪怕再怎么得宠,也是不卑不亢,永远守礼,不像之前光有脸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太监,甚至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当然守礼便意味着疏离。
“竺公公不在父皇身边伺候,怎么会在这里?”
竺元风道:“杂家奉了皇命,正等着景王殿下。”
景王一怔,顿时干笑起来,但是脸色却不如平时的自然,也没有那贵妃之子的傲气,有些僵硬道:“是父皇有事寻我?”
竺元风没有回答,只是道:“请殿下随杂家走一趟吧。”说完,再次行了一礼,便往宫内走去。
景王心思急转,目光不由地落在身后,不知何时,两名禁军正挡住了宫门的方向,这一举动让景王心中的阴影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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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假寐的皇贵妃蓦地睁开眼睛,她看着匆匆忙忙跑进来的宫人,不由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琅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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