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冷。”
尚瑾凌看着他一身华服蟒袍,连披风都脱了,不禁蹙了蹙眉,“可我看着冷。”说完就拉过手来一摸,然而挑眉看着他。
刘珂:“……”刚从外头刮风下雪地回来,手怎么可能是热的?
但是手不热,心热,刘珂乖乖地接过来说:“我没有见到景王。”
“拦住了?”
“嗯,说是得了癔症,死活不让我见,阻拦的便是竺元风。”
尚瑾凌听着,不禁扯了扯嘴角,眼露讽刺,“这位陛下真是玩弄人心的好手,这个本事若是放在治理国家之上,就不会有今日动荡的局面。”
顺帝除了不信刘珂之外,也不信竺元风,哪怕后者在他身边从来没有一丝逾矩,更无结交任何皇子大臣。
现在正好拿景王拭了拭两人。
刘珂若不见景王,帝王对他存疑,若是见到了,那竺元风便陷入麻烦。
“你说他疑心病重成这副德行,怎么还能活得好好的?”刘珂有些想不明白。
“帝王,殚精竭虑者,通常命不长久,然昏聩所欲者,一般……”尚瑾凌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形容,然后就听到刘珂说,“死于他朝开国皇帝之手。”
“噗嗤……”尚瑾凌笑出了声。
“怎么,我说错了?”
尚瑾凌摇头,“此乃正解。”他称赞道,“看来史书没白读。”
刘珂一走进这屋子,就暖和了,他将手里的暖炉又重新塞回尚瑾凌的手里,说:“若非凌凌你,我曾经就是这么打算,刘家江山让人推了最好。”
新政既是大顺的药,也是一味毒,用得好,便是去疾病愈,国泰绵长,用得不好,燃尽气运,发作早亡。
然而一般人根本掌握不好那个度,瞧,搞得地方上乌烟瘴气,哀声哉道,借着新法,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了,朝廷动荡,便是因为已经压不住此起彼伏的反对声。
宁王,是顺帝送于安抚人心的最后一颗药,所以……刘珂将目光重新回到了尚瑾凌的桌上,拿起那一张张的请帖,粗粗一看,他笑道:“凌凌,你这是准备将整个京城的权贵都给哥邀请过来呀?”
“别乱翻,打乱次序。”尚瑾凌将请帖抢过来,对着大管家送来的名册重新核对,他说:“管家方才禀告,半月前你回京的消息一出,这个宁王府的请帖就没停过。等今日你回来,单进宫的这一个下午,又有一叠送上门,这数量全部拢一拢就是送灶房当柴火烧都能烧出一桶洗澡水。再加上今日雪下这么大,都有那么多官员来迎接……”
“不过是些三品以下,不大不小的官罢了。”刘珂混不在意。
然而尚瑾凌却摸着暖炉,微微一笑,“这些官员虽然是听命行事,但这说明他们背后之人,却是相当迫切,宁王殿下,您比我想象中的炙手可热呀!”
“别笑话哥了,再热顶什么用,今日宫里走一遭,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就是那人立的靶子。”
尚瑾凌闻言,低低笑起来,朝着刘珂眨眨眼睛,“心里明白就好,你知道如今你们这三位皇子在皇上心目当中,谁最合心意吗?”
刘珂毫不犹豫且嫌弃道:“二哥。”
“是啊,所以咱们第一局就先将他踢了。”说着,尚瑾凌高声吩咐道,“大管家。”
正在门口候着的大管家走进来,“殿下,尚少爷。”
“把那些请帖都发出去吧,不要有遗漏,三天后宁王府开宴,所有人务必参加。”
“是。”
“对了,顺便告诉一声……”尚瑾凌目光幽幽,眼神带寒,“殿下不接受任何告罪,那天不来,这宁王府就永远也别来了。”
大管家一愣,皇后不过刚刚平冤,刘珂在京中没什么势力。他若仗着嫡子身份以及圣宠在身若设宴邀请勋贵大臣,人们看在这个面子上大多会来,可若态度如此强硬,这就是逼着大臣们站队,得罪人不说,怕是还得给人留下狂妄自大的印象,对笼络人心极为不利,就是当初的景王和端王也没敢这么做的。
他不禁回头看刘珂。
刘珂正喝茶,没听到声响,倒是小团子催促了一声:“听小少爷的安排,赶紧去啊!”
大管家心中咋舌,“是。”
刘珂前往雍凉,京城之中自然也需要人留下,这位大管家便担着消息往来的责任,倒是不知道这俩的关系,只觉得自家殿下对这位小少爷颇为照顾,如今看来可不单单如此了。
刘珂见他离开,想了想吩咐后头的小团子:“你去跟管家说一声,关系爷的脸面,那日给我好好办,不用拘银子。”
“是。”
小团子一出门果然见到大管家踌躇地站在门口,见到他,赶紧跟看到救星一样一把拉过人,低声道:“团公公,这里头的那位,府里该如何对待呀?”
大管家能做到今日地位,就不仅仅只是忠心耿耿,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也是一流的。
小团子清了清嗓子道:“这不,殿下怕你慢待尚少爷,特地让我来说一声,以后如何对待殿下,就如何对待这位。”
大管家一听心里有底,“明白了。”
小团子点点头,但是又一想,“不对。应该是对待殿下如何恭敬,对着这位还得再多三分。”
“啊……”
“没错,就这么着。”小团子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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