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三千马蹄扬起尘雪飞扬,一路南下,直指进城!
*
二月已过,春菲而至。
三月初始,春雨绵绵,天气反而更加冷了。
然而京城却是一片风平浪静,似乎就等着一场惊雷,将蛰伏在底下的魑魅魍魉全部炸起来。
明明召唤端王回京的旨意不过才离开一个半月,算着时间,端王也才得了圣旨启程回来,可是不知为何,京城暗涌却已经开始了。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前头刚送走竺元风,后头太子殿下就亲自到了,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皇城守卫靠禁军,皇城安危为五城兵马司,大顺没有九门提督,守护四方城门的就是五城兵马,平时干的便是巡视城门进出,检查路引,顺便帮京兆府大理寺抓捕个逃窜罪犯的事。
按理,太子和皇帝都在京中,就是宫变也跟他五城兵马没有关系,毕竟前头还有一位执掌禁军的泗亭侯杵着呢。
然而今日这阵势,让指挥使有些头疼了。
“大人。”副指挥使瞧着上峰屋里来来回回踱步,愁眉苦脸,不禁问道,“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让我好好守住城门。”
副指挥使听着纳闷道:“这话听着怎么跟宫里头那位一样?”
“不一样。”指挥使道,“竺公公的意思,奉诏守城门,擅自而开,死罪。”
“那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嘛……奉诏开城门,违抗圣命,死罪。”
“嘶……”副指挥使迷惑了,“这……说的不就是一件事吗?都是奉诏,自然是皇命,难道还能是太子令?”
指挥使看着城门的方向,咽了咽口水,“话虽这么说没错,可你有没有想过,好端端的为什么开城门,守城门?”
副指挥使想了想,顿时惊骇地看着正史道:“这,这都是哪儿来的兵力?”
“人家父子闹矛盾,大不了打一顿,互殴,可这天家父子呢?不血流漂杵,不罢休。”指挥使深深一叹。
“那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小人物夹在里面,左右不是人。
“怎么办?不都说了,奉诏!”指挥使冷冷一笑,“老子管那么多干什么,眼里就盯着诏,从今日起,让兄弟们把城门给守住了,谁有诏谁进,老子就不信这还能治我的罪!”
*
端王这辈子最恨的一件事,便是作为实际的长子,却与太子之位次次失之交臂,毫无缘分。
若是败给老对手也就罢了,但是他与景王鹬蚌相争,却让刘珂那小混账渔翁得利,却是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被贬出京,心灰意冷,然而离京之前,帝王的安抚和期许令他心神一振,小混蛋当了太子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圣心,最终要替他做嫁衣。
端王在封地里一直等,终于等到二十九年前皇帝丑闻被揭露,这让他并不觉的蒙羞和耻辱,反而是兴奋,因为知道机会来了。
果然不久,顺帝的密诏而至,连同虎符落入手中,虽说只有一万兵力,但是足够令他心情激动,这是帝王的信任。
端王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启程赶往京城,他很清楚,这次踏入京城,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就再也逃不出他的手心,皇父已老,老六和老七谋逆,只剩下他,唯一的选择!
明明六十的年纪,却披甲而上,舍弃了舒适的马车,胸口团着一股志得意满,冒着春雨惊雷一路向东。
终于,远方雄壮的京城城门依稀出现在眼前。
“殿下,看这距离还有两日的路程,天色已晚,看这天气晚间定有一场大雨,不如安寨扎营,稍作休整?”手下将领对着遥望京城的端王建议道。
端王虽然归心似箭,但是也知道一路奔波,马累人疲,若是赶上大雨说不定还得造成混乱,反而耽误时间。
“好,有劳将军。”
端王再一次望着那城门,然后在奴仆的伺候下进了大帐。
时间其实充裕,顺帝为了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那明面上宣端王回京的旨意不过才刚到封地不久,怕是谁都没想到暗中端王已经率军逼近京城。
雨夜寒冷,端王忽然起了兴致,喝了一点酒,他想到自己一年前被那臭小子逼着离京时的狼狈,再幻想两日后兄弟乍然见面的惊愕,以及刘珂被他以谋逆罪缴械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不由地产生了一股畅快感。
一雪前耻,就在眼前。
“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
热酒入喉,微醺上头,他大声喊道:“来人,传令下去,待明日拂晓,立刻启程!”
雨夜,四面黑暗,连火把都只能勉强在帐篷中点亮微弱的光,却在这离皇城还有不到两日距离的荒野上,成为唯一指引的方向。
沙门关外别的都缺,但恶劣的天气却永远管够,冰天雪地,沙尘风暴,尖锋营啥没见过,区区大雨而已。而且这大雨倾盆哗哗声还替骑兵遮蔽了马蹄声,不一会儿就长驱逼近了营帐,再轻松没有过。
等营地感到地面震颤,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尖锋营已经不到一里之地,这个时候再紧急守卫根本来不及,转眼之间,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的冲刺黑甲奇兵已经到了面前,然后如一柄锋利的长枪撕开了匆忙搭建的脆弱兵阵。
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他们最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而这些没怎么经过战争洗礼的军队,面对夜袭,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护住中军最重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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