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从高处看到了尚瑾凌策马穿过尖锋营方阵到达了宫门前,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至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好像今日是尚瑾凌去提亲的日子吧,怎么带人到皇宫来闹事了?”
“唉……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尚瑾凌不顾名誉,带着尚家坚定不移地帮着太子夺去帝位,若非一颗心全然放在刘珂身上,谁家儿郎敢这般不顾一切?
这样的人若是说放下就放下,就是老顽固都不信,瞧,头脑一热,竟带兵逼至宫门,怎的,还想让皇帝给个交代不成?
情之一字,当真伤人。
刘珂的手按在的城墙上,视线遥遥相望,只见尚瑾凌下了马,一步步走到正下方,他的目光顿时灼烫起来,今日的尚瑾凌鲜衣怒马,实在太过耀眼。
小团子生怕这位主子头脑一热跳下去,忍不住扯住了刘珂的衣角,小声道:“皇上,别激动。”
这能不激动吗?凌凌真的来了!
尚瑾凌虽然答应的痛快,但是心中没有忐忑却是骗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向一国之君提亲,说出去谁都觉得他疯了。
但是不疯不成魔,人生在世总是疯狂一次才够潇洒痛快,刘珂都不怕,他怕什么?
想到这里,他回头对陈渡拱了拱手道:“诸位,地方空旷,距离遥远,我的声音怕是不够响亮。”
陈渡瞥了一眼远处宫墙上的明黄身影,闻言一笑:“没事,你说什么,咱们就跟着喊什么。”只要尚瑾凌说得出,多羞耻的话,他们也不怕。
这么多人看着,副将的心情有那么点激动,然而越是激动,这些尖锋营就越疯癫,拍着胸脯就敢保证道:“小公子放心,咱们连雪山都能喊崩,更别说只是宫墙之前,整个京城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就有劳了。”
“小霜,我的心咋噗通噗通跳的厉害呢?”尚瑾凌身边的尚小雾一把捂住姐姐的胸口,“哎呀,你看都快跳出来了!”
“屁话,你摸得是我的胸!”尚小霜一把打掉妹妹的手。
尚小雾狂咽口水,“咱俩跟着姐姐提亲那么多次,就这一次最紧张,她们没看到,得遗憾死。”
“闭嘴,别打岔,听凌凌喊!”
尚瑾凌终于抬起头,迎着那灼灼视线,以及周围大臣和侍卫的目光,深吸一口气……
凛凛寒阵,远远相望,忽然有高昂之声,震动云霄——
“有帝王兮,形影在旁。”
“九岁同朝兮,红线缚命于指上。”
“龙腾九天兮,四海平荡。”
“我见佳人兮,高于云霄风狂。”
“愿以阵代语兮,诉写衷肠。”
“若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何许终身兮,帝慰我仓皇!”
伴随着三千尖锋营将士的引颈狂吼,顿句之中长刀落地,附以轰雷和奏,将这首诗谣遥遥送入宫墙,让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也愣在了原地。
这是……
文官们以惊愕之态,石化之身慢慢地望向皇帝,露出不敢相信的目光,都在表达三个字——疯了吧!
这是人干的事?
然而刘珂却眨了眨眼睛,回看这些大臣,用一种难以启齿的表情讪笑道:“这说的是啥?”
当今陛下不学无术在此刻体现了淋漓尽致,当然不只是他,武将们,侍卫们也是一脸懵逼,听着好像是歌颂陛下,但仿佛不是这回事。
“何许终身兮,帝慰我仓皇——”
这时,这最后一句话,那头又喊了一遍,似乎等待着这里的回答。
“林大学士?”
“汪阁老?”
“李大人?”
一个个好奇的眼睛望向了这些平时最具学问之人,啥意思啊?
然而这些年纪一大把,好不容易爬上宫墙的老大人们纷纷脸红耳赤,吭哧吭哧都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难道也不知道?”刘珂有些不信。
不是不知道,是难以启齿!
“皇上,这是……《凤求凰》……”终于有一个抵挡不住压力嗫嗫说了。
“那不是求爱之诗吗?”
“可不像啊?”
“废话,这是改编过的,这里求得是龙!”龙指的是谁,还用的找说吗?
周围顿时咂舌,“天哪,这也太大胆了!”
“简直岂有此理,《凤求凰》怎可对着皇,皇上来说,尚瑾凌以下犯上,皇上,这实在太荒堂,必须严惩……”
端方顽固之人当场气红了脸,似乎就要冲下去将百无禁忌的尚瑾凌定罪,然而刘珂却摆了摆手,问:“这最后一句是要朕回答吗?以身相许?”
刘珂若非刻意,他并不喜欢藏住喜怒哀乐,这轻松的语调,期待的神情,再迟钝的人都知道这位陛下似乎相当高兴。
一股不好的预兆笼罩在他们的头顶。
“皇上……”
“您万万不要……”
然而刘珂却朝自己的禁军统领招了招手,“来来来,泗亭侯。”
泗亭侯很想一走了之,他虽然只是跟随了新帝两个多月,但是已经非常清楚这位的尿性了。
荒唐和不着调是刻在皇帝骨子里的,从不怕丢人,可若是帝王不要脸,难道他身边的人能够幸免于难吗?
不能啊!
“朕有些话要说,让底下的也大声一点,别丢了朕的气势。”刘珂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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