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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懂事,知道父母要照顾生病的弟弟,也不给父母添麻烦,听话地按照父亲说的做。
    等小儿子有些好转,林弘深得了空,去叫熟睡的女儿,却是怎么也叫不醒了。
    他的女儿,是活活饿死的。
    沈明安今日一早去了好几处粥棚,巡查至此处,见到林弘深的小儿子,也以为是普通灾民的孩子,抑或是失了父母的<a href=https://www.po18e.vip/Tags_Nan/GuEr.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孤儿</a>。
    这孩子搬了一个小凳子,乖巧地坐在施粥的桌案旁边,盯着旁边的粥桶咽口水,却是不吵不闹,抱着手里的脏兮兮又破洞的布老虎看那些百姓一个个拿着碗来领粥。
    沈明安觉得惊奇,在他面前蹲下身问他,“你不想喝粥吗?”
    这孩子点点头,带着小奶音说:“想……”
    “那你怎么坐在这里,没和他们一起拿碗领粥?”
    “爹爹说,他们是大人,大人更容易饿,要吃更多的东西,我还可以再忍一会儿,可以等他们都领完了再去喝粥。”
    他年纪小,讲话还不是很利索,这么一长段话说得很是费劲,沈明安听明白了他的话,心疼这孩子这么小竟然这般懂事,从怀里拿出一块小糕点递给他。
    这孩子奶声奶气地同他道谢,拿到糕点却没急着吃,掰开来剩下一半说要留给姐姐吃,沈明安想着另外再给一块糕点给他的姐姐,抱起他托着他软软的小身子问他姐姐在何处。
    没想到这问题问住了他,他想了许久,十分失落地说:“不知道,我好久没有见到姐姐了。”
    待见到林弘深,沈明安才知道这孩子是知县的儿子。
    他见此处粥棚不像是刚建起来的,就多问了几句,听了林弘深的叙述才知其中原委,心中一阵刺痛。
    林弘深自责万分,悲切叹息道:“是我没有看顾好女儿,若是她能撑到现在,也不会连死前都是饿着肚子的了。”
    沈明安无言以对,灾荒之年,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普通百姓家全家饿死的也比比皆是。
    灾荒是天灾,但灾荒过后朝廷处理不及时导致百姓妻离子散,却也是人祸。
    沈明安知道林弘深不忍在小儿子面前多提此事,便也岔开了话题。
    这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陆辞珩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一刻前这孩子还抱着林弘深的腿抽抽嗒嗒地哭诉说他凶,这会儿沈明安回过头来时就看见陆辞珩坐在粥桶旁边的小矮凳上,那孩子靠在他怀里,把布老虎放在他的头顶,陆辞珩板下脸装作老虎的样子作势要凶他,把孩子逗得咯咯直笑。
    赈灾的粮食到了益州后,一下缓解了施粥时的许多难处,米粥稠了很多,不再像先前那样一碗粥大半的米汤,米粒历历可数。
    灾民太多,米粥供不应求,时常刚烧好的一桶粥转瞬就施完了,没领到的百姓只能排着队眼巴巴地等着。
    在百姓等粥的间隙里,沈明安放下盛粥的勺子,轻锤了几下自己发酸的手臂,陆辞珩盯着他片刻,站起身来把沈明安拽到小矮凳边让他坐下,语气硬生生的,“你陪他玩,我来施粥。”
    第25章
    沈明安被陆辞珩按着肩膀坐在小矮凳上,林弘深的小儿子明显更喜欢他,他刚一坐下,这孩子就整个人黏了上来要沈明安抱他。
    这孩子是个不怕生的,软乎乎的小脸蛋上笑起来时带着两个小酒窝,任谁看了都觉得可爱。
    周遭百姓很多,对这些饥寒交迫的灾民来说,光是在这冰天雪地里站着都十分难熬,但好不容易排了这么久的队伍了,如果现在离开就意味着要从队尾重新再排队,谁都想比别人先领到粥,没有人愿意离去。
    长时间等不到热粥,不少人小声埋怨,还有人干脆席地坐下,灾民渐渐有些躁动,饥饿之下他们都没有力气走动,想要喝到这口赖以维生的热粥,除了等以外别无他法。
    小凳子对于沈明安来说太矮了,他抱着孩子坐在上面视线完全被遮挡,没注意到这边的百姓,刚烧好的几桶粥被搬出来时,他忽然听到不远处几声尖锐刺耳的吵闹,像是清水滴入了热油中,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一片嘈杂。
    许多人连粥都不领了,簇拥作一堆,人声鼎沸。
    沈明安松开孩子站起身来,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人群中爆出一声又惊又疑的怒骂,“老子刚刚抓到的那只蝉哪里去了?!”
    他看见林弘深的小儿子弯腰自地上拾起了什么东西,然后献宝似的跑到沈明安身边,举起手里的东西想给他看。
    沈明安心下一沉,来不及细想,单手把孩子抱起,另一手包住他的小手,想把他手里捏着的那只蝉遮住,却有眼尖的百姓看到了蝉的踪迹,指着他们这边大声嚷嚷道:“在那小孩手里!”
    怀里的孩子被这人凶神恶煞的喊叫吓了一大跳,霎时松开了手里的蝉,展开双臂要去抱沈明安的脖子,那只蝉被拽裂了小半边翅膀,被他松开后落在地上缓慢地爬。
    这些灾民像是看到了救命的宝物般一哄而上,只要是还能走得动地都争着抢着来夺这只蝉。
    陆辞珩眼疾手快地将站在原地的沈明安拎到人群几步开外,漠然地看着这些像是疯了的百姓,问他:“是寒聆蝉?”
    “不是。”沈明安喉咙发涩,“就是很普通的冬蝉。”
    他在华兴殿里见过寒聆蝉,比这只黑色的蝉大了两三倍不止,形态也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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