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微红,靳遥轻声唤疼,这一声,终于唤回了兴隆帝,他抬手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再碰触,嗫喏开口:“抱歉,我们再去捉一次鱼好不好?京郊的大湾田我让人养了好多,这次一定能捉到……再去一次……好不好……”
靳遥忽的清醒过来,京郊大湾田捉鱼?她小时候经常趁着宫宴到宫里拐带一些好看的小太监陪她出去玩儿,常去那大湾田捉鱼。
难道?昏君也被她勾搭过?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大湾田不光能捉鱼,还能挖鳝鱼,旁边的土坡上还有好吃的野果子……你……”靳遥假装懊恼地闭上嘴,一副脑子不清醒,把老底都掀了的惊惧。
兴隆帝抬头怔怔地望向眼前的女子,眼里是从未出现过的柔情,“阿遥?你不是靳遥?”
“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不是靳家的女儿吗?”靳遥这下是是明白过来,看兴隆帝的模样,还记着当初她的好呢。她如今这样开诚布公也算是一线生机,日后做什么事也能肆意许多。
“没查出来你到底是谁,藏得太深。”兴隆帝不知该是悲是喜,只是依旧傻傻地盯着靳遥看。
靳遥故意讥笑道:“因为他们不会往死人身上查。”
“江靖遥?”兴隆帝迟疑地唤出了这个许久没人唤过的名讳。
“臣,威武大将军江靖遥,拜见陛下。”靳遥掀开被褥,直挺挺地跪地,朝着兴隆帝行上一礼。
兴隆帝被吓得向后扬去,双手向后支撑着身体,靳遥直视他的双眸,一点点跪地前进,微微俯下身去,直到两人之间鼻息交缠。
第21章 落荒而逃
对视半晌,兴隆帝避开靳遥的凝视落荒而逃,仓皇离去时竟险些被自己的衣摆绊倒。
了无见人离开慌忙进屋将靳遥扶上床榻,担忧道:“为何突然坦白自己的身份?”
“或许此刻该说清楚了?”靳遥平躺于床榻之上,眼里没有一丝光彩,只有满目茫然。
“当初又为何要几经周转借靳家的身份?”
“阿鸣,让我歇歇吧!”靳遥合上双目,不欲多言。
因着这一称呼了无身躯微颤,僵着手臂替靳遥盖上被褥,而后轻声离开。
靳遥并非能安然睡去,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将这些事说与了无。
自李家村离开的那夜,他们一路赶往就近县衙,靳遥虽是一身伤痛但却闭眼难眠。狗蛋、狗剩、小花、村长夫妇……没有哪一个没出现在她眼前晃荡。
他们那般惨死,她不得不回忆起当年江家军殒命东渝山之事。
疼痛交织,让靳遥分不清是梦还是真,正在此时,她迷糊间听到兴隆帝与元川的交谈之声。
“是有些腻了,这女人到时候就留在北江码头填湖吧!”兴隆帝指尖温柔的触碰着靳遥的面容,嘴里却只说出些凉薄残忍的话。
元川似乎还有些不赞同,“陛下真就舍得?”
“不过玩物而已,这大半年过去也厌倦了。”
“这事奴才没资格说什么,只是陛下预备何时动手处置世家?”元川知道兴隆帝已有了决断,自然无需多言。
兴隆帝倚在马车的一侧,神色淡淡,“靳家女伙同刺客欲谋害朕,后怂恿朕坑杀整座村子,如此一罪,靳家能否独善其身?”
“陛下英明!”
……
两人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靳遥却是真的昏睡过去。
她当初借靳家身份入兴隆帝的眼,自以为玩些把戏就能狐媚昏君。却不想到头来,还是她被昏君玩弄于股掌之间。
昏君自掠她离开之时起便任她为所欲为,只怕早就存了以她为借口将世家各个击破的心思。
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法子解此困境才行。
不曾想转折会来的如此之快,当兴隆帝一副疯癫的模样走进屋内,靳遥只以为他是要提前动手将她处置,谁知他竟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兴隆帝眼里压抑的深情靳遥看得真切,其实不论她是谁,只要能将所有的谋算顺利进行下去便好。是以她借机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为的便是求一线生机。
见着兴隆帝落荒而逃她唯有一阵劫后余生的虚脱之感。靳遥已历经过一次身死,在尚未落定之前,她不愿再体会第二回。
自今日起,之后的路似乎都变了,她又得重新谋算一番。身心俱疲,只觉得睁眼便是劳累,自己都理不清的东西,她不知该如何向了无启口,只想悄然舔舐伤口。
接下来的两日,一直到他们抵达北江码头,靳遥再也没见过兴隆帝一面。
今日恰巧落脚于码头,靳遥自去寻了一处临近江边的客栈住下。他们出行带来的人马皆在,唯独缺了兴隆帝与元川。
靳遥无心探寻他们的去向,眼前之事唯有她的身子最为重要,既然危机已解,必然不能想着要一死了之。这残躯留着还有些用处。
他们在客栈门前停驻,微风袭来,带着江边的凉意正好消解酷暑。
“北江边风光倒是好,正适宜养病。”了无兴致勃勃,似乎很享受如今靳遥只能听他指挥的样子。
“是,了无神医说要在此养伤那必然是要听从的。”靳遥说话间欲向街边小摊上看一看稀奇。
了无忙伸手将她拦住,“进去吧,外头风大。”
不过临街吹来几阵江风,了无便不放心地扶着靳遥要入内避开,往日里呕血也没见他如此紧张过,这些细枝末节看来,靳遥自己也很难不察觉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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