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宫人识趣地将下学归来的楚焕拦在了院中。
第37章 名声渐恶
新蕊牵过楚焕转身离去,行至长街,恰见宁安王与陈婉并列而去的背影。他们衣摆相连,头颅相倾,似乎正在谈论着什么。
新蕊与楚焕懂事地缓下脚步,故意落得远远的,不敢惊扰那相携的一对璧人。
他们所料不差,宁安王正在与陈婉解释当年北上一事。
“王爷曾与江郎相交?”红墙黄瓦之侧,陈婉偏头,一脸诧异地盯着宁安王。
“不曾。我倒是见过他,他或许尚不认识我。”宁安王摇头否认,“但我知道,他是英雄,配得上你的倾心。”
那回初至豫北,边境动乱,正巧遇着江靖远领兵御敌。宁安王见陈婉被安置妥当后便怀着一腔热血摸去了战场,意图献上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
他半途盗了后方伙头兵的一身军装,顺了人家一柄长刀便冲向战场。
旌旗翻飞,怒号漫天,他去时两军正在交战。
鲜血喷溅,残肢遗骸遍地,那是宁安王第一次见识人间修罗之地,他尚来不及反应,一北狄兵的铜锤便冲着他破空而来。宁安王仓惶抵挡,矮身一闪躲开这一次袭击。
还来不及歇口气,又有一双刀敌军自侧后偷袭,这一回他并没有幸运地躲开,但闭目之后疼痛却未从身上传来。他忽的睁开眼,那红缨□□立在身侧,是那骁勇的少年将军用自己的臂膀替他挡下这一刀。
江靖远见人无事,他不顾自己的伤,连忙侧手拔起□□,向前扫开,那使双刀的敌兵便被割开咽喉。
宁安王还未回神,江靖远又将他扯向自己身后,替他阻杀了相继袭来的两名敌军。
“火头营的?怎的上了前线?别愣着,先退去。”江靖远替他杀开一条生路,将他推出战斗之地。
宁安王自知自己不熟悉战场对阵,再不敢再贸然去添乱,缩在草堆后见那红缨□□的主人在战场所向披靡、运筹帷幄。这一仗不算艰难,在江靖远此等见惯战事的人眼里甚至是微不足道。
但于宁安王而言,他所受之震撼足以改变他一生。自那时起他便在心底放弃了欲与江靖远一争上下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子心悦的那人是足有资格匹配她的。
往事忆完,两人将至宫门。
“你竟见过他在战场的模样……”陈婉语调中满是艳羡。
宁安王明白她的意思,“你若想听,我便再与你细细讲来。”
陈婉轻轻一笑,“不听了。”
“他受伤了,我心疼。”这是陈婉隐在心底的话。
“不听也好。”宁安王牵过马,“我送你回府。”
“好。”
陈婉依旧被宁安王护在了身前,马儿轻轻起蹄,踏碎往昔。
今日之后,不光宁安王与陈婉的婚事在民间颇有热议,更让百姓感兴趣的便是那赵兴在朝上的一番作为。
普通人将这事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但有识之士却从此窥探到许多。
赵家想与陈家联姻是以让赵家这位礼部尚书打头阵让定亲再嫁有旧例可循,虽说结果是替他人做嫁衣,但这世家把持朝堂的弊端却再次显露。
大楚官员多为世家子弟,亦或是依附世家的官宦相互推举就任,经年累月历经数朝自然便造就了如今这样世家把持朝政的局面。
国力衰微已是老生常谈,即便没有兴隆帝胡作非为,这大楚又能再传下几代?
一早靳遥便同父兄探讨过这局势,只不过江老将军一腔忠勇都寄在了豫北,这楚都内的暗潮汹涌他一向不愿沾染,以至于靳遥起初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这一两年她身处旋涡自然明白了这大楚的症结所在。
这回赵兴被人当了笑话,他必然是不甘心的,至于他要如何做,靳遥心里早有成算。
不出所料,这除夕之后,新年伊始,妖妃乱政、乞求兴隆帝斩杀妖妃的言论便甚嚣尘上。
赵兴这招祸水东引是满朝文武乐见的,参与其中的人怕是不少。但即便民间已有人集聚一处对她喊打喊杀靳遥也毫不慌张,只管在常曦殿里享受着年节的欢愉。她知道,终会有人替她料理这些的。
皇城之中,兴隆帝近日因着这事心情坏得很,稍不留意便会处置宫人,若非靳遥时常拦着些,这满皇城的人也不够他杀的。
“嘭”,御书房传来一阵瓷杯落地之声。
兴隆帝正欲着人将惶恐的宫女拖走杖杀,靳遥却在此时现身门前。
“陛下何必动怒。”她缓步走近,“你们先下去。”
宫人们如释重负,对着靳遥眼含感激地迅速退去。
“阿遥……”兴隆帝倚在龙椅侧边揽过靳遥的腰,将头抵在她腹前,“这些个刁民,满嘴的恶心话。”
靳遥垂首望向桌面,那奏本正是向兴隆帝禀报民间央求他处置妖妃一事。
她抬手轻抚兴隆帝的发顶,“其实我也听不见,陛下也不会由此将我处死,咱们大可以不用管他们。”
兴隆帝支起身躯,坚定道:“不,尔等岂敢辱骂你,朕不允。”
“朕”之一字是他帝王的尊严。
靳遥再次抬手揽过兴隆帝的头,“好了,别生气。”
“既要处置,我们先查一查这源头吧。”靳遥继续道。
“源头?”兴隆帝转念一想,“你是说赵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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