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忽的欲言又止了下,他皱了皱眉,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迈步就要去寻姜媚儿。
“等等!秀娘已经不在这里了。”对方开口将他拦住。
“什么?”杨劲深深拧眉。
“是被秀娘救下的那位小娘子,她见秀娘一直沉沉昏睡不起,便带人一道走了,说是认识什么名医,能将秀娘医治好,当时情况紧急,你又不在这,我们虽看着他们将人带走,也实在不好阻拦。那小娘子看着也是个心善的,想必不会有什么事,就是他们临走前,我叫他们给你留个纸条,说明去向,不料那小娘子突然冷下脸来,什么也没说,直接上了马车便走了,与她同行的那位郎君看着实在不好惹,我们便不好继续坚持叫她留信了。”
那妇人见杨劲脸色忽得难看下来,犹豫了一瞬,打底还是适时提醒了句,“他们在你这客栈也停留了四五天了,我看那个哑巴随从和胡生总凑一起,想必也是相熟的了,不知两人聊天时没有提到他们此程要去往哪里,若是提到过,那不就知道该去哪里寻人了。”
“说句实话,虽说那小娘子是好心,可秀娘到底也是个有家室的妇人,怎能一言不留就把人带走了呢,这也太不知礼数了……”
邻居妇人摇头喋喋不休,杨劲却再没听下去的精神,从妇人的描述中就能知晓,她指的就是陈兄一伙人,可数日来的接触,他也只知道一个虚无缥缈的姓氏而已,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对那小娘子有多些的了解。
他唯一明确清楚的是,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京都,联想到那仅两三面之缘的小娘子,衣着华丽,举止优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做派,杨劲不难猜出,他们就是天子脚下的贵人。
只是……杨劲眼眸猛得晦涩了一瞬。
他突然想到之前的异样感觉,陈兄身边的小娘子总叫他觉得格外熟悉,他出身乡野,自是没见过那样云裳花容的神仙人物,可他与秀娘初遇之时,她那一身的派头也是如此华贵仙妍,惊艳得叫人不好接近。
思及此,他忍不住产生联想,甚至突然开始觉得,两人眉眼之中似乎真的存在隐隐的相似,而且他们来自京都,娘子也是在离京都不远的承恩寺附近与他相遇……
杨劲猛然抬头望向北边,心头汹涌翻滚,那点不确定的顾虑和恐惧正在慢慢一点点放大,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才算正确,可他绝不能干等下去。
“他们,他们何时出发?”
“昨日刚过巳时便出发了,现在要追恐怕来不及……”
没等对方说完,杨劲直接拆了马匹身后的铁钩,将木车迅速卸了下去,他给胡生留下了部分银两,交代他留下来处理客栈的后续维修,之后便直接扬鞭上马,向北进发。
胡生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上就被塞了沉甸甸的一袋银两,他忙上前跑了两步,冲着马背上已然疾驰而去的背影大声喊了句,“掌柜的,你这是要去哪啊!”
杨劲头也不回,“京都!”
……
毅安侯府。
今日姜娆归家,沈镜带着姜媛,葛如烟以及一众奴仆早早地就开始忙前忙后,她打算给闺女好好办一个接风宴,好去去身上从行宫沾来的晦气。
南舟行宫的污糟事早就传遍了京都,众人不知内幕,谣言传得是一次比一次离谱,不过有一点倒是始终未变,那便是大家都以为是姜娆品行不端冲撞了殿下,这才突然失了殿下的宠爱。
众人不敢枉议皇家,所有的非议自然是叫姜娆一人背负。
人们似乎格外爱看天之骄女一夕之间落入沼泥的落差戏码,毕竟姜娆不是只会依附门第的寻常贵女,她是既有身份地位,又有绝色容貌,除去僅朝储君之妃的尊崇地位之外,就单单她那名扬四国,被誉第一美人的称号,也就不少人看红了眼。
京都内那些与姜娆同龄的女子,她们自知和姜没发比,比不起,可是有自知之明不代表她们就能轻易释然,她们是做梦都想看这位曾搅动了京城内外无数王孙贵胄春心的人物,有朝一日能跌入泥潭,无翻身之地,好因此将她头上的光环分出一些光亮给自己。
如今天子赐婚不再,姜娆地位自然比不上从前,于是风言风语瞬间如飓风般席卷而来,几乎是吃人的架势,不过好在有侯爷和沈夫人的威慑,那股邪风还不敢传进侯府来。
接风宴已设完毕,佳肴丰盛,酒酿满觞,侯府门口阶梯上,明晃晃地铺上一层大红绸缎,两侧威武石狮像更是脖颈挂着红段子,迎风招摇,引得无数行人驻足而视。
这红绸缎其实已在府门外铺了两日,按照姜娆先前传来的家书,沈镜推算她本该前日就到,可没想到他们脚程偏慢,竟拖到今日才到京。
日子虽算错了,不过她也没命人当即将红绸收了,她就是要如此张扬,她沈镜的宝贝女儿回京,即便没了未来太子妃的名头,那也是堂堂侯府千金,自小娇养,被捧到云尖尖上的,哪里容得旁人看了笑话,于是她直接叫人用上等绸缎铺地垫脚,只为女儿尘不沾衣,去去晦气。
沈元庭虽也心念着女儿,可看着夫人大操大办的架势,还是颇有微词,“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低调些好,不要让陛下面上过不去。”
沈镜瞪过去一眼,“已经听你的没有宴请宾客了,要是照我的意思,就该把全京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过来,如今我闺女没了皇室姻缘束缚,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京内还有谁家的儿郎出挑,能配得上我家媛儿和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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